望著虛弱的兒子,薑衡一臉複雜,默默站了一會便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田繼文收了針,“目前是穩定了,若是三日內能醒來,性命可暫時無虞。”
薛明珠含淚點了點頭,“辛苦田大夫了。”
“我答應過薑姑娘全力救治小公子,隻是……”田繼文滯了滯,“公子除了腦傷,還有中毒跡象。”
“中毒?”
田繼文將銀針對著光,“你們看這針。”
又細又長的銀針,針尖帶著淡淡的青色。
“但這毒也不是什麼致命毒藥,”田繼文將銀針放進烏木針匣中,“隻是毒發之時可能讓人渾身乏力,幾日之後便可自行化解。”
薛明珠和薑梨相視一眼,心照不宣想到一處。瑾辰騎術一向不錯,難怪會從馬上跌下來。
“這三日我會一直住在府上。但公子除了腦傷,腿也傷得不輕。”田繼文道:“雲溪靳家有獨門接骨之術,若在七日之內請到靳長川靳大夫,公子的腿或無大礙。”
仍舊繞不開靳大夫。
薑梨望了望昏睡不醒的少年,眸光閃了閃。
七日之內接骨?從瑾辰落馬日算起到今日已是第三日。雲溪來去至少兩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薛明珠視線亦是落在床上。既然田大夫住在府上,辰兒能不能醒都隻能交給他。命與腿同樣重要,總不能救了辰兒的命卻真讓他瘸了腿。
這樣一想,她咬牙道:“我明日就去雲溪。”
“阿娘——”薑梨上前,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這裡離不得你,若是父親再次阻攔......”
薛明珠幽幽道:“可我若不去雲溪,難道讓辰兒的腿就這樣瘸了。”
“我去雲溪請靳大夫。”薑梨道:“阿娘留在府中。”
薛明珠望著麵前的女兒,一口拒絕。
雖說平陽和雲溪並不算太遠,但皎皎一個姑娘家,她怎能放心讓她獨自出門。
“平陽到雲溪隻需大半日,阿娘有什麼不放心的?”薑梨寬慰道:“倒是屋裡,阿娘千萬不要大意了。”
薛明珠知她多半是指辰兒墜馬之事絕不簡單。她不是沒有想到,但目前這樣的情況還能怎麼辦?
薑衡是指望不上了,辰兒墜馬如此古怪,在沒有查清楚之前她確實也不放心離開。
誰知道還會不會有那心懷叵測之人繼續害辰兒。
但兒子重要,女兒同樣也重要。
她的孩子,再也容不得一點閃失了。
而靳大夫那樣的名醫,總不能隨便派個下人去請。
薑梨知道她心裡的煎熬,她上前攙著母親,儘力說服:“阿娘還當我是個小孩子呢?昨日晚上我不也獨自一人冒雨騎馬回來,如今不也好好的。”
“若是阿娘實在不放心,便找兩個信得過的陪著我去。萬不會有什麼事。”
薛明珠沉思片刻,目光慢慢恢複了沉靜。
女兒說的也是,雲溪到平陽隻需半日,平日往來兩地的人也不少,若是走官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好,我讓順叔和夷姑送你去。”薛明珠道。
順叔在承安伯府趕了十多年馬車,從來沒有出過紕漏。夷姑做事沉穩,由他們和女兒一起去雲溪,薛明珠放心。
“好!”少女看向母親的目光溫柔堅定。
“那你明日天亮後再出門,下雨天路不好走,不在乎路上多費一日半日。”薛明珠囑咐道。
薑梨從梧桐苑出來時,雨已經停了,但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開。
她抬頭望著暗沉沉的天際,吩咐雙瑞道:“你去告訴鬆煙,明日阿娘要去雲溪請靳大夫,要用父親的馬車。”
雙瑞答應一聲,跑著去了。
薑梨伸手扯下一片伸到廊前的樹葉,拿到鼻前嗅了嗅。
用什麼馬車並不重要,關鍵是要讓父親知道明日是阿娘去雲溪。
她倒要看看,前世阿娘遇到的劫匪,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