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布?
魏冉一臉疑惑。
孫乾一旁解釋道:“窮苦百姓吃不起鹽,用陳年老醋醃點老菜,順便加點麻布進去,老菜吃完了,就用醋布下飯,最起碼有味道,麩糠做的炊餅也好下咽。”
魏冉聽後一陣頭皮發麻,甚至有種要反胃的衝動。
他從袖口拿出一個羊皮小包打開,抓了一把白花花的鹽往烤全羊上一撒,霹靂啪嚓響個不停。
一邊撒鹽一邊解釋道;“這小山羊肉質鮮嫩,吃的是最原始的味道,你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調料下去,鮮嫩的味道就沒了。”
“烤全羊最好隻撒鹽,最多加點花椒葷香辣椒孜然粉,這樣烤出來的才好吃。”
“鹽?”
石林看到魏冉手裡的羊皮小包,立馬湊上去捏了一小撮,頓時瞪大眼:“這是雪鹽?”
旋即,他將一小撮鹽塞嘴裡含化,鹹的表情扭曲不舍得吐,也不怕變成蝙蝠。
“我滴乖乖,還真是雪鹽。”
石林一臉震驚和期待:“你這極品雪鹽是從哪裡弄來的?”
魏冉眨了眨眼:“當然是我自己做……坐車去花錢買來的。”
“胡說。”
石林滿臉不信道:“朝廷如果發現雪鹽礦,我肯定第一個吃到,你這雪鹽細如塵沙,不像是雪鹽礦出產,倒像是磨盤磨出來的。”
“快說,你這鹽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
魏冉奇怪道:“雪鹽而已,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吧?”
石林麵色凝重道:“這不叫大驚小怪,而是茲事體大。”
“朝廷有令再先,雪鹽優先供應軍隊,朝廷一旦發現雪鹽礦,我肯定第一個知道。”
“市麵上的鹽由鹽運司統收統賣,最好的鹽也是優先供應軍隊,軍隊都吃不上的雪鹽,鹽運司不可能拿出售賣。”
“除非……有人中飽私囊,或者市麵上出現了販賣私鹽者。”
“你這包鹽,很可能牽扯出一個販賣私鹽的團夥,你說,本帥會不會大驚小怪?”
“呃。”
魏冉愕然:“有這麼誇張?”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多過濾了幾遍的鹽,竟然會被當成極品雪鹽。
孫乾在一旁吧咂嘴道:“魏將軍,市麵上能見到的鹽,普遍都是大帥手裡那種粗鹽。”
“再好一點的是青鹽,是用來淨口的。”
“這最好的鹽就是精鹽,也可以叫細鹽或者雪鹽。”
“你手裡的鹽白如霜雪,細如齏粉,明顯是極品雪鹽。”
魏冉失笑道:“鹽竟然跟人一樣,也分三六九等。”
“大帥,這雪鹽是我在長安城外碰到的一個商販那裡買的,現在想找人恐怕是找不到了。”
石林搖頭歎道:“哎,還真是可惜,若是能抓到這個鹽販子,興許能牽扯出販賣私鹽的團夥,甚至還能找到不為人知的雪鹽礦。”
“早知道這麼嚴重,我當時就把人摁住了。”
魏冉隨口應付了一句,繼續撒鹽。
他知道鹽很重要,卻沒想到會這麼重要。
石林沒有過多懷疑魏冉,而是對高武道:“有了雪鹽,這些調料還用來作甚?”
“丟了丟了,趕緊丟了。”
魏冉一邊烤全羊,一邊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搞到販鹽權?
這段時間,他閒來無事自己用過濾法過濾出來一些鹽,有的分給了身邊人,有些留著自己用。
畢竟市麵上的粗鹽吃多了,身體容易出問題。
中毒後皮膚發紫,比滅霸還紫的那種。
如果能弄到販鹽權,那將會是一筆海量的財富,但必須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將來如果真的坐上陳堯如今坐在的位置上,他可全指望鹽的暴利改善民生,百姓過好了,他才會備受擁戴,民心之所向,無敵。
等吃過了烤全羊,魏冉吩咐一萬人去了十五裡外的翠竹山砍竹子。
又讓一萬人去城西緩坡上挖陷馬坑,挖出的陷馬坑全部用草皮鋪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與此同時。
青雲牧場的草原上,北胡大軍原地休息,搭建篝火造飯。
正吃到一半的時候。
一名北胡斥候衝入帥帳:“報,啟稟大可汗,前麵發現三千多名阿史那部落的殘兵,他們似乎剛經曆過一場大戰。”
“什麼?”
哥舒傑渾身一震,瞬間感覺天都要塌了。
三千多阿史那部落的殘兵?
不是應該三萬多嗎?
哥舒芸麵色一白:“舅,舅舅……父汗,既然是舅舅部落的殘兵,那舅舅豈不是……?”
其餘三位首領都若有所思。
哥舒傑急忙對斥候道:“你去,帶過來一個殘兵,我要親自問話。”
很快,一個形象狼狽的阿史那部落殘兵,跌跌撞撞來到帥帳。
哥舒傑揪著他的衣領吼道:“告訴我,前麵發什什麼事了?”
殘兵哭喪著臉道:“我們奉大可汗之命去追擊偷襲北胡大營的大驪騎兵,本來今日下午已經追上,並對他們進行圍殲。”
“可眼見大驪騎兵要被全部殲滅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數萬大驪騎兵,把我們阿史那部落的人全部包圍了。”
“我們這些殘軍,是好不容易從大驪騎兵的包圍中突圍出來的。”
“我們突圍出來以後,結果,結果就聽到……聽到號角兵傳令說;大首領陣亡了。”
“陣亡了?”
哥舒傑身子一晃,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嚎了一聲:“兄弟啊!”
“舅舅……。”
哥舒芸也麵色一白,傷心欲絕的流下淚來。
阿史那盧布的姐姐阿史那月,是北胡可汗的妻子,也是哥舒芸的母親。
單於術和直連鐵樹聽到這個消息,眼神中難掩興奮之情。
阿史那盧布一死,大可汗的兄弟部落全軍覆沒。
這對即將奪權的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如果阿史那盧布活著,他們就算奪權成功,下麵的哥舒部落也有很大可能被他策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