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錦兒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一炷香後。
魏冉的馬車停在一座戒備森嚴的府門前。
府門牌匾上書三個朱漆大字;州牧府。
剛下馬車,便有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臉上掛滿笑容主動上前迎接:“下官洛州牧陶謙,參見欽差大人。”
魏冉粗略打量了幾眼陶謙,語氣平淡道:“陶州牧不必多禮。”
“欽差大人裡麵請。”
魏冉頷首跟隨前行。
“陶大人,這州牧府比本世子在長安的府邸都要奢華,興建之事花費不少銀子和心思吧?”
陶謙恭敬答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州牧府十年前就已建好,下官兩年前才剛上任,隻知此地乃是南川商家出資興建,具體耗費多少銀兩並不知情。”
他話鋒一轉接著問道:“欽差大人不遠千裡來此,莫非陛下有旨意要傳達下官?”
“並無旨意。”魏冉搖頭道:“隻是單純代表陛下來江南視察,順便例行公事。”
正說著,兩人已經來到布政堂。
陶謙讓人準備了茶水,落座後道:“欽差大人蒞臨江南例行公事,州牧府當全力配合。”
魏冉從懷裡掏出一遝溫夫人的畫像放在桌上。
陶謙看一眼便驚訝道:“這是溫夫人?”
“陶州牧認識溫夫人?”
魏冉頗感意外。
陶謙含笑道:“下官十餘年前,曾在靖國公麾下任職參軍書記,期間與溫夫人有過接觸。”
“欽差大人送來這些畫像,莫非溫夫人……?”
他表情驚疑不定。
魏冉點頭道:“溫夫人在長安被綁架,極有可能被綁匪帶來江南。”
“她不僅是本世子姨娘,更是朝中三品誥命,陛下震怒,派我擔任欽差徹查此事。”
“陶州牧可將這些畫像,張貼在州城和各郡縣內,凡是提供可靠消息者,賞銀十萬兩。”
“若能協助官府找到溫夫人,賞銀一百萬兩。”
陶謙趕忙起身道:“欽差大人稍等,下官這就去安排。”
他拿起畫像急匆匆走了出去。
大概一炷香後,陶謙返回。
“欽差大人,下官已讓州丞全權辦理此事,一有溫夫人消息,下官會第一時間通知大人。”
魏冉點頭道:“如此就辛苦陶州牧了。”
“本世子對南川商會很感興趣,來聊一聊?”
陶謙歎道:“欽差大人,下官鬥膽一言,您著實不該在天仙樓得罪商世傑。”
“商家的勢力在南川根深蒂固,彆說是您,恐怕陛下親臨都難以撼動。”
魏冉平靜道:“陶州牧不必擔心,我與商世傑約定三日後把酒言歡,冰釋前嫌。”
陶謙如釋重負:“欽差大人願與商家交好,下官心裡也就放心多了。”
“既然您對南川商會感興趣,那下官就知無不言了。”
“先說這商家,兩百年前太祖皇帝起兵,商家先祖曾將全部身家以作軍資。”
“太祖建立大驪,南川也就有了商家一席之地。”
“商家在百年前發跡,不知為何占據了蜀州、贛州兩地鹽礦。”
“隨著百年經營,商家才有了如今規模,其資產保守估計,不下數十萬萬兩銀子。”
陶謙抿了口茶水,繼續道:“二十幾年前,南川天災不斷,導致匪患嚴重。”
“商家財貨接連被劫,當時的商家家主一怒之下成立了南川商會,不僅組建多家鏢行,還出資扶持如今的南川王馮雷剿匪。”
“一些商賈都以商家為靠山,爭相加入商會,南川商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吸納了四州各地六成以上的生意人。”
“從那以後,朝廷就已對南川難以控製。”
“馮雷此人軍伍出身,組織能力極強,依靠南川商會的財力,收編了不少土匪做私兵。”
“大概十年前,馮雷因剿匪有功,被虎烈帝封為南川王,自此他便號稱麾下有百萬大軍。”
“馮雷與商家也算是相輔相成,商家出錢,馮雷負責給商會提供保護。”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現如今這種局勢。”
談及此處,陶謙滿臉苦澀道:“上一任洛州牧便是因為插手商世傑擁堵官道而死於非命,否則下官也沒機會擔任洛州州牧。”
魏冉皺眉道:“南川就隻有商家和馮雷兩家獨大?”
陶謙想了想,搖頭道:“不,應該是五家。”
“馮雷雖是南川王,但鞭長能及的地方也僅有錦州、蜀州、贛州。”
“商家養活的官吏大多集中在蜀州和贛州,而與他們有利益往來的官員,又有七成都出自五門氏族之首的洛家。”
“洛家雖是中原洛州家族,但對南川影響深遠,有開悟教化之功,地位甚至遠在商家之上。”
魏冉問道:“另外兩家該不會都集中在錦州和湘州?”
陶謙點了點頭。
“南川共有兩大鹽商,第一是商家,第二是洪家。”
“洪家占據錦州鹽礦,雖是南川商會成員,但與商家理念不合。”
“雖然兩家常年摩擦不斷,但有一層聯姻關係在,也不至於水火不容。”
“所以在南川有話語權的氏族,洪家算一個。”
魏冉心中一動,問道:“最後一個不會是湘王陳睿吧?”
陶謙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湘王妃乃是蕭家嫡女,蕭家是五門氏族之一,在瀟湘一帶地位超然。”
“湘州鹽礦雖多,但小而分散,諸多鹽商也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不過。”
陶謙忽然歎息一聲:“湘州的紅蓮教一直與朝廷對著乾,湘王也隻能疲於應對。”
魏冉聞言點了點頭,起身說道:“陶州牧提供的消息很重要,本官這裡就不打擾了,若有公事安排,本官再來安排。”
陶謙趕忙說道:“天色已晚,欽差大人不如留下小酌幾杯再走不遲。”
“洛州沒有宵禁,待用過晚膳,下官可以陪同欽差大人夜遊州城美景。”
魏冉搖頭道:“不了,本官明日一早還要去拜訪長公主,就不在府上停留了。”
陶謙臉色微變,有些欲言又止。
魏冉詫異道:“陶州牧有話但說無妨。”
陶謙經過一番猶豫不決,才壓低聲音道:“欽差大人有所不知,長公主在錦州封地爆發災荒,而且非常嚴重,她年前就已返回鳳陽郡主持賑災,至今未回洛州府邸。”
魏冉眉頭一皺:“年前爆發的災荒?”
“正是。”
“奇怪。”魏冉喃喃自語道:“若是年前爆發的災荒,消息早就應該傳到長安才對。”
陶謙似乎做出一個艱難決定,咬了咬牙道:“實不相瞞,此事應與商世傑和五皇子有關。”
“此話怎講?”
陶謙搖頭歎道:“哎,具體災荒如何爆發,下官並不清楚。”
“不過年前,下官曾僭越上奏,不僅奏折被攔截,就連下官也被商家的人警告威脅。”
“若下官繼續插手長公主的事,恐怕……妻兒包括下官在內都要死於非命。”
“又是商家?”
魏冉麵色一沉,目光也變得冰冷無比。
這商家在南川,用土皇帝來形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