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為何這麼說?”
洪秀秀吃驚的望著父親。
洪四海歎道:“爹總算明白他為何要把鹽運使官冊送給商家了,因為這官冊在不久的將來後根本就不值錢,甚至是毫無用處。”
“他用官冊吊足了商宏斌胃口,從商家獲取大量粗鹽,又偷采黑岩山的毒鹽,其目的已經非常明了。”
“他故意將這些鹽全部囤積在梅城,以讓梅城爆發瘟疫的理由封城製鹽。”
“製成的細鹽以高價賣給商家,商家有了鹽運使這層身份,可以肆無忌憚的控製鹽價,當然不會在乎從他那裡收購細鹽的那點銀子。”
“可若等商宏斌從他手中購買了細鹽,他轉頭便會將製鹽之術公之於眾,不僅可以讓商家賠個底朝天,還能讓鹽價一落千丈。”
“到那時,恐怕細鹽的價格都會低廉到幾十文錢一斤,此子……好深的算計。”
洪秀秀被震驚的久久無法回神。
洪四海滿臉不甘道:“不行,洪家的基業不能毀在他手上,我們這就去找他了解詳情。”
洪秀秀回過神來,蹙起精致的雙眉道:“爹,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何以見得?”
“爹莫非沒有想過,如此一來,鹽價低廉,天下百姓不就能吃的起鹽了嗎?”
洪四海一臉怒容,抬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道:“你這丫頭怎麼會有如此想法?憑什麼他和商家的恩怨,要讓全天下的鹽商付出代價?這不公平。”
洪秀秀委屈的捂著腦殼,弱弱說道:“爹是否有想過,百姓在鹽商眼裡從未得到過公平?”
洪四海聞言一愣。
洪秀秀自顧自道:“雖然高昂的鹽價給我們這些鹽商家族帶來了無儘財富和地位,但這卻是建立在無數百姓的痛苦之上。”
“不少窮苦百姓彆說吃鹽,哪怕吃米糧都很奢侈。”
“爹,我們洪家是南川第二大鹽商,這些年在百姓身上榨取了太多的財富,已經足夠家族揮霍數十上百年之久,究竟要賺多少銀子才算多?”
“對現在的洪家而言,銀子再多也隻是個擺設。”
“聽爹方才一說,女兒以為這閔王世子才是真正的俠之大者。”
言儘於此,洪秀秀不由握緊拳頭,滿目光澤道:“他不惜得罪商家這個龐然大物,置自身安危不顧,也要讓南川百姓免受缺鹽之苦,如此高尚行為,才是真正值得人去崇敬的地方。”
洪四海望著女兒,黑著臉道:“你這丫頭,聽你這麼一說,爹突然感覺自己不是個好東西,感情這好事全讓他乾了,好名聲是他的,代價我們替他付唄?”
洪秀秀掩嘴笑道:“爹如果想要撈名聲,完全可以去尋求合作,給他提供鹽,讓他多坑一些商家的銀子,您也可以從中分一杯羹。”
“但前提是,爹要放棄鹽商這個盤剝百姓千百年的身份。”
洪四海猶豫不決。
洪秀秀抱著父親的胳膊撒嬌道:“爹,我們家的銀子已經夠多了,而且您想想,就算您去阻止他騙商家的銀子,還能阻止他將製鹽之術公布出來?”
“哪怕他此次計劃失敗,我想以他的魏冉,應該也會毫不猶豫的將製鹽之術傳授給百姓,到那時,咱們這些鹽商同樣一死一大片。”
洪四海緩緩點頭,表示認可:“確實如此。”
洪秀秀繼續道:“而且,商宏斌近些年,總是想方設法將以洪家為團體的鹽商給吞並,南川王馮雷在他的慫恿下,也對咱們得鹽礦虎視眈眈。”
“我們暗中幫助閔王世子完成這個計劃,不僅可以讓商家吃大虧,還能徹底從鹽利之爭的泥潭之中抽身而退,何樂而不為?”
洪四海沉默良久,忽然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洪四海的女兒,不僅人美心善,而且還冰雪聰明,你表姐跟你相比差遠了。”
洪秀秀略顯羞澀,鼓著嘴晃了晃拳頭示威:“不許這麼貶低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