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汪文迪心裡是考慮過,方才在幻術夢境中,若他選擇沉溺下去,會否真如這女人所說,就此擁有永恒?
他心底,其實也願意擁有與她的永恒。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停下。
他也不會停下,從最初劫難化生,他為的就是手刃仇敵、重回巔峰,如果要他在力量和張霏霏之間選擇一個……
這也正是他欣賞、願意為之付出感情的原因之一,張霏霏不會讓他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她所做的一切,理智又感性,她需要他,卻不會讓自己成為他的弱點。
張霏霏都已經以行動表明,她在跟上他,那他又有什麼理由停下呢?
在女人狂妄的笑聲中,汪文迪卻覺得自己的氣息靈力更加純粹透徹了,他明白他隻需放手去做,他的背後自有同伴。
他出招更加淩厲,遲疑早已煙消雲散,數劍之間,打的對手連連後退,又是一劍,逼得女人顯形接招,肩上被割開一條可怖的口子。
白霧縈繞在傷口周圍,卻無法愈合傷口,她臉上的笑意變成了扭曲的憤怒,叫道,「你!你竟敢……!!」
「去死吧!!」
她周邊空氣中凝出無數冰刺夾雜在如刀一般的烈風中卷了過來,與此同時,她手裡還捏了另一個法印,庭院中的冰塊皆應聲炸裂,碎成了冰碴子。
自然,封有汪文迪靈息的那一塊也不可避免。
「該死的……是你!!」
他雙劍架起,泠然的聲音中帶有一絲寂滅的味道,氣勢完全淩駕於對方之上。
女人並不認為自己會輸,張霏霏和陳月歆此時都在房間陣法中,而他自己也在和她對抗,那靈息隨冰隕落,他必然遭受重創!!
歘!!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更加強烈的光蓋過了那塊巨冰,竟讓它根本沒有產生爆炸。
而汪文迪的劍已經破開冰刺,直抵她的喉管。
「怎麼可能?!」女人不甘心的大叫起來。
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命門就先被切開。
白光四散之中,他聽見無數尖銳又瘋狂的哭泣,那畫中的黑氣倏爾飄散,露出畫裡的內容來。
那是一幅極簡的圖,圖裡一男一女在前頭逃,一堆手中拿著棍棒的村民跟在後麵追。
還沒看出個所以然,自圖中衝出一道紫光,直朝庭院中去了,待紫光完全脫離畫中,周圍的房屋也刹那消失不見,餘下的隻有那一個院子。
所有人都在院子裡。
張霏霏和陳月歆也在,這兩人甚至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的樣子。
汪文迪不自覺的笑了笑,叫了一聲,「霏霏!」
兩人回過神來,張霏霏忙跑了過來,生怕自己一慢,眼前的人就又會變成幻覺,她眼中的淚花隨風而逝,一頭紮進了他懷裡。
又下雪了。
此處下雪並不是什麼好兆頭,汪文迪輕輕的抱著她,暫時不想理會其他的事情。
世間難有如此內心格外溫柔細膩的人,而張霏霏就是,她總能敏感的捕捉到,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最小的情緒變化。
她真的好怕他出事,在確認他沒事的一瞬間,她甚至腦子裡已經開始感謝上帝了。
她抬頭,看著他,道,「這次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揚眉朗然一笑,多有一絲意氣風華,安撫道,「前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咳咳!」
後頭跟上的陳月歆以電燈泡的身份清了清嗓子,暫且中止了兩人的甜蜜互動,道,「先想辦法從這兒出去吧,我看這事兒……好像還沒完。」
「方才在那冰塊裡察覺了一絲你的靈力,害得我跟霏霏差點以為你真的出事了,那女人呢?你解決了?」
麵對陳月歆的疑問,汪文迪目光微凝,略加思索,心中倒也覺得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他拉長了視線,沉聲答道,「自然是……我也留有後招了。」
覆蓋在冰塊上的光芒應聲而動,與一縷青色相彙,竟直接把汪文迪的靈息從裡麵強行抽了出來,而後送還注入了他的身體裡。
一道孤傲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眼前。
陳月歆瞪大了眼睛,「瞿星言?!你怎麼也來這了?」
「我讓他來的。」答話的是汪文迪。
「你?」陳月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乾笑了幾聲,「什麼意思?」
汪文迪淡定道,「沒什麼意思,小瞿同學是我們的人。」
她眼中的驚訝裡爬出一絲怒意,但她勉強壓下,又望向他身邊的張霏霏,咽了口口水道,「霏霏,他什麼意思?」
張霏霏想上前解釋,卻被汪文迪拽住了,她抿了抿嘴,道,「月歆,你彆激動,瞿先生他是來幫我們忙的,你相信文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