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吾一起,回雪境昆侖。」他朝她伸出手來。
「為什麼?」她不解的盯著他的手,問道。
「不為什麼,現在的你,吾不喜歡。」他又把手向前伸了一分,眼中平靜,語氣也很是平靜。
他嘴裡的‘喜歡“並非男女之情的‘喜歡“。
她沉思了一會兒,腦子裡又莫名冒出了些許壓抑著她本能思想的黑暗念頭來,她頓了頓,撐著腦袋,追問道,「我與以前的我是同一個,為什麼不喜歡現在的我?又為什麼因此就要我跟你同去昆侖?」
「有很大的不同,」他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疑惑,又接著道,「跟吾回神境,你就能恢複成以前的四聖朱雀,吾喜歡那時的你。」
「驕傲放縱,眼中的火焰長盛不衰,於天際肆無忌憚的翱翔,所經之處,無人不怕、無人敢不敬。」
「與吾像極。」
「現在的你……」
東皇太一移轉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輕輕搖頭,道,「不夠殺伐果決,神性漸失。」
陳月歆眯了眯眼,站起身來,一個縱身便跳到了最高的樓閣之上,俯視底下開闊的仙境之景,呼吸著天地間的靈氣,她壓下了腦子裡竄起來的怪異念頭。
她道,「神性?不要跟我說神性,我隻想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不想知道那麼多複雜的東西。」
「哈哈哈,有意思,那名喚汪文迪的小子,同吾交手時說,他行事隻願隨心所欲,問心無愧,」他也站了起來,隨即躍到她的對麵,道,「你倒好,隻要隨心所欲,丟了問心無愧?」
他站在屋頂這端,她在那端,兩人身邊是無數仙雲,微風飄然而至,氣氛似乎一下緊張了起來。
問心無愧?
什麼是問心無愧?
自問後,認為自己沒有什麼感到慚愧的地方。
陳月歆不願意這東西成為自己的枷鎖,可現在,它實打實的縈繞於心間,揮之不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幾十年前,她學了那個不知所謂的心法,然後燒殺屠宰、使眾生陷於災難後,被張乘風封印開始的。
一直到現在,她想起當人盤旋在眾人頭頂、踐踏百姓嗚呼求饒之聲的怪物,就是自己,她始終不能做到問心無愧。
所以,她隻能不去想這件事。
轉而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由“二字上頭。
很久以前的她,雖然和東皇太一所說一樣,暴躁至極,可向來都是找對手較量,從未做過屠戮眾生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陳月歆避開了這個話題,沉聲道,「我現在不能跟你去昆侖,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做完……」
他鎮定自若,問道,「什麼事?」
她撓了撓頭,答道,「就是……總之就是……」
陳月歆感覺明明心裡、腦子裡都已經想好了很多自己以後要做的事,可真到嘴邊了,又覺得說不順暢。
她一跺腳,稍顯著急,道,「你不是也知道了嗎?天機紊亂,四聖受命於玄女娘娘,怎能不管?」
他又放聲大笑,道,「青龍不是已經駐守於此了?朱雀何時好管人界的閒事?」
「人界?天機紊亂,怎會是人界的閒事……?」她眉間一動,忽的驚道,「你的意思是,此次天象所示,是人界之禍亂?!」
東皇太一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反應,點了點頭。
她篤定道,「那我就更不能跟你去昆侖了,霏霏……」
話還未完,他搖了搖頭,道,「那你就更應該同吾前往昆侖。」
「人界,不過是一方弱能者的集結之所,無論是眾神中的誰,你,或是吾,都可以輕易讓人界不複存在。」
「青龍想演算出那擾亂天機之人的存在,卻失敗了,這就說明,那人的實力在青龍之上。」
「但絕不會在眾神之上!」
他頗為自信,道,「照吾看來,你與青龍皆該回到神界,同上界之神一起規整天機,這才是你們真正該完成的使命,至於人界,該生則生,該滅則滅罷了。」
陳月歆好像有點明白,當年他為什麼會和西王母出現那麼大的分歧了。
這人竟然比自己更傲慢。
她沉下了周身的氣息,彤色卻漸長,道,「汪文迪,不是弱能者。張霏霏,也不是。」
略一思索,她又補充道,「不光他們倆,從本座降臨人界之時,出現的超能者數不勝數。」
「當年魔族、巫族想要侵占人界,黃帝率領部隊大戰四方,若他是弱能者,人界那時就滅亡了。」
「玄女娘娘有言,我等四聖,當護人間龍脈,保最後一絲靈氣,雖然我們身處天機之下,應順天而行,但這件事,絕不是多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