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滿是硝煙狼藉的長街上,居民的房屋還在燃著火沒有滅掉。
大家都提著水桶往房上澆水,明明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可覆蓋在雲縣的濃煙卻遲遲散不下去,以至於陽光都無法穿透煙層抵達地麵。
陸老爹將堵在門口的木棍和重物都拿開時才發現,他們的門口都是被砸傷的痕跡。
昨夜他們躲在地窖裡,聽著外麵的聲音都心驚膽顫的,那門要不是被堵著,蠻子們早就衝進來了。
“天啊……”
苗翠花看到那轟然倒塌的門,心肝肺都在顫抖著。
抱著懷裡的小天明一陣後怕。
“小妹,小妹呢?”
“大力你快出去找小妹!”
苗翠花推著陸大力出去找人,現在城裡那麼亂,小妹可彆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陸老爹曉得這個時候傷亡肯定很重,立馬回屋拿了自己的藥箱子,喊上藥堂的幾個學徒小子去外頭救治傷員了。
城防軍們傷的傷死的死,大家在清理街道上的殘垣斷壁,宋子燦撬了蠻子的頭盔,咕咚咚地往下滾。
他連滾帶爬去撿。
大家都出來收拾這一片狼藉,爭取可以早日恢複,泰豐酒樓的夥計們自發出來抬傷員,將傷員全部集中在城隍廟。
因為陸老爹的棚子就支在了城隍廟,那裡地方寬,能夠容納足夠多的傷員。
城裡原先彆家開藥堂的,也都自發過去了,能儘一份力就儘一份力。
樊邵東看著他們乾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淬了口惡氣:“裝模作樣!”
他的榮醫堂昨晚也沒好到哪兒去,藥材被損壞了不少,自顧不暇了都,哪裡還想著去救治傷員。
再說了,救治傷員不花時間不花藥材?
他的藥材可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這種救治,那都是收不回本錢的,虧錢的生意,他樊邵東從來不做。
“呸!”
“就知道裝好人,這種時候大家都得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就他們曉得裝,裝什麼清高!”
樊邵東罵罵咧咧的關了門,有傷員到了他家藥堂門口,他也當沒看見。
他是開藥堂的,不是開善堂的,他也不是什麼大善人。
“陸老先生,您快來看看,她怕是要生了,咱們這些大夫裡,沒有會接生的呀!”
“都說您先前給俞老板的夫人接生過,咱找不到陸娘子,勞煩老先生您給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陸老爹正在忙著,一陣著急忙慌的聲音又把他給拉了去。
他們用破布圍在了一起,裡頭圍著個孕婦,眼瞧著是要生了,地上一大灘血跡。
這情況陸老爹熟啊。
“快,快燒熱水!”
“剪刀,棉布!”
“參湯給她灌下去,先吊住一口氣!”
在大夫的眼裡,沒有男女之彆,隻有性命之分,陸老爹從來都是什麼疑難雜症都治的,包括給難纏的婦人接生。
大多是找經驗豐富的穩婆去給女子接生,約莫是覺得男女有彆。
但緊要關頭,穩婆的手也沒大夫的手穩。
“這、這能不能行啊,能生出來嗎?”
“哎呀,早不生晚不生,偏這個時候生,造孽啊……”
“都是那群狗日的蠻子惹的禍,咱們好好的縣城給禍害成這樣子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一時間大家都是悲從心來,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這縣城那麼大,人口那麼密集,死傷無法避免。
隻能儘力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