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林淮生求生欲並不是很強。
也許他自己心裡也想著,要是他死了,林家就清淨了,總省得因他的病而讓爹覺得煩心,祖母操心。
祖母每每派人來問,他都說自己很好。
“謝謝。”
他咬了一口那肉餅,很香,是他在林府十多年來從未吃到過的味道。
就算是過年,他也被勒令隻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許去向祖母請安,不許在府中走動,他的天地,隻有這一方角樓小院兒。
破破爛爛,冬日裡擋不住寒風,夏日裡遮不住烈陽。
爹想著他自生自滅,祖母卻又想要他活著。
至少體麵。
他狼吞虎咽大口吃著,像是餓了許久。
“餓了就吃,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
“你這院子雖然偏,倒也很是涼快,外頭可熱了。”金枝說。
“外頭?”他停頓了動作。
四清問:“你沒去過外麵嗎?”
林淮生搖頭:“沒去過,父親不許我出門。”
“那你爹真不是個東西。”
金枝:“……”
林淮生也沉默了,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三郎君。”
外頭來了人,語氣想比起之前來的奴仆要好很多。
“原來趙郎君和趙姑娘也在,倒是巧了,老太太著我過來請三郎君和你們一道過去說說話呢。”
林淮生動作一頓:“父親可在?”
“都在。”
他眼神就暗了下去。
若隻是去見祖母,他倒是樂意去,至少能出小院兒了,但父親在的話,多餘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能說的。
“老太太說,今日陸娘子既來了,就勞駕給三郎君您也瞧一瞧,興許能治呢。”
這林府上下,也就隻有林老太能夠惦記林淮生了。
他笑了起來,就是笑容蒼白,瞧著有氣無力隨時都能斷氣似得,稍稍走動一下就得喘氣兒,歇上一歇才能繼續行走。
“你還能走嗎?”金枝瞧他走上幾步就得喘上一喘,尋思著怎麼有人能虛弱成這個樣子。
“不妨事,二位先行吧,不必等我浪費時間了。”
林淮生又咳了起來,瞧樣子似要咳得心肺震顫。
“反正無事,正好可以瞧一瞧你們林府的景色。”
等到了堂屋時,賀壽的人大多離席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本家的人。
“三郎來了。”林夫人瞧他過來,臉上立馬堆滿了笑意,看著似乎對林淮生很是熱絡關切。
要不是金枝四清親眼瞧見她吩咐奴仆送了剩飯剩菜過去給林淮生,還真要被她那張偽善的臉給騙了。
“見過父親母親,祖母壽安,孫兒不孝,未來賀壽。”
林淮生倒是彬彬有禮,斯文俊雅,就是太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似得。
林老太瞧著孫兒如此病弱,也是心痛。
忙說:“彆站著了,坐吧,讓陸娘子給你好生瞧瞧,若能治好就再好不過了。”
當日子一旦好起來後,老人們就希望家裡人丁繁茂,子孫後代們自然也是越多越好的,就算有一個蔫了吧唧的,能澆灌好就澆灌。
若治不好,養著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