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醫堂的大夫都說,智多近妖者注定早夭,活不過二十歲。
林夫人又找了道士來算,說是林家角樓最適合他去住著,說不定就能把病養好,還能鎮宅。
她當時沒有多想,也就讓他去了,如今再去看角樓才曉得,那哪裡是人能住的地方,更彆說還是她林家的子孫去住。
昨兒林老太動了怒火,林督頭二話不說將角樓全給拆了。
又在夜裡安歇時,將林夫人一頓訓斥。
彆人不曉得,他還能不曉得自家婆娘的德性?
雖說許多事情也是他默許的,可一旦鬨到了明麵兒上來,那就全都是林夫人的錯了,和他沒有半分關係。
林淮生錯愕無比地看向林老太,隨後眼眶微紅,跪在地上朝林老太磕頭:“孫兒多謝祖母,孫兒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祖母……”
“你儘管說了便是。”
“姨娘也許久未曾出去看過了,孫兒想帶著姨娘一起……”
妾室過門,日後便沒了自由,想去哪兒都需得向主母請示,若主母不願,便隻能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
“去吧去吧,你母親呂氏,是個性情溫和的,就一道去吧。”
她知道,呂氏這些年在府裡過得小心翼翼,自從進府後就沒出去過,如今也有十多年了。
“多謝祖母!”
他能出去了。
能帶著姨娘一起出去了。
姨娘說,外祖去世時,主母甚至不肯放她出府奔喪。
如今隻留了外祖母一人孤獨地活在這世上,想要見一麵都不行。
但今日可以了。
“夫人,呂氏同三郎君出府去了,老太太還撥了人一道。”
林夫人手指一緊:“去就去吧,淮生多年未出府,現在出去瞧瞧也是好的。”
“但外頭亂,他身子又不好,你挑幾個人去,隨行保護淮生,莫要讓他出了事。”
瞧瞧,她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林家主母。
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下午的陽光依舊很毒很烈,小寶珠抬頭看向大槐樹上的金枝:“二姐,我也想上去!”
二姐真厲害,那麼高那麼大的樹,眨眼的功夫就爬上去了。
“你上來作甚,仔細摔下去了,你又要哭的。”
她這個妹妹最是嬌氣,平日裡練功都要劃水摸魚的,又怕高。
上回帶她去山裡爬樹,上去了下不來,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金枝至今記憶猶新呢。
“屋子裡熱,冰鑒也無用了,外頭風大,若是在樹上,說不定還能涼快些呢。”
那樹是從外麵移栽進來的,聽說有上百年了,很是粗壯,枝繁葉茂的,能阻隔不少太陽光熱。
“那你抓穩了,要是怕高而哭,阿娘責怪,可與我無關的。”
“二姐放心,我今日一定不怕了!”
金枝麻溜下來,抱著妹妹三兩下就能上去了,然剛上去就瞥見了外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麼是他?
金枝分神,腳下驟然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