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們這樣真的好麼?”
“馬車後麵跟了好多的災民啊,要是他們逼急了真的全都衝過來的話……”
同在馬車裡的還有一位瞧著約莫隻有十五六歲的姑娘,眼裡滿是擔憂。
她今日是不想來的,可郡守夫人非得拉著她一起。
郡守夫人用精致的小刀子動作優雅從容地剔出一小塊兒羊肉來放在口中輕輕咀嚼。
“他們要是敢衝過來,那就是以下犯上,這滄州地處偏遠連皇帝都管不著。”
“這些個賤民平日裡就是給他們吃太好了,才讓如今受災,便是得讓他們都看看,人與人之間的階層,是不可跨越的。”
郡守夫人慢悠悠地說著,話裡話外都帶著十足的傲慢與得意。
然而就在她將下一塊兒羊肉送進嘴裡時,破空之聲驟然落下,煮著肉湯的滾燙爐子應聲而裂。
那還未來得及被送進嘴裡的羊肉更是在刹那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箭矢堪堪擦著她的臉頰飛了過去。
箭矢牢牢釘死在車廂內壁。
“啊——”
滾燙的肉湯噴濺在她身上,車廂裡的少女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頭一回,陸晚的臉上出現了邪惡的笑容。
“你們都聽好了,郡守夫人的馬車裡有肉有糧,誰搶到就是誰的!”
“想要不挨餓,就去搶!”
“隻要搶來了,就是你們自己的!”
拉車的馬兒受了驚,四蹄亂跑,濺起起來的塵土和飛雪來。
那些災民們本就是餓急了的,郡守夫人還當著他們的麵兒故意乘馬車路過,還在馬車裡煮湯吃肉。
她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不是想要作死麼?
索性自己就幫她一把。
“陸晚!”
“你個瘋婆子,你要乾什麼!”
馬夫控製不了受驚發狂的馬,導致馬車在長街上橫衝直撞。
將馬車裡的人顛來顛去,更是一陣眼冒金星胸口發悶,仿佛剛剛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都要被顛出來了。
郡守夫人這會兒似乎是知道怕了,呼喊的聲音都帶著恐懼的顫抖。
陸晚站在風雪中,眉眼如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身上的壓迫感越來越強了。
冷眼掃過那些蠢蠢欲動卻不敢動的災民:“你們還在等什麼?”
她驟然提高了聲音:“她們馬車裡的東西夠你們全家活命!”
陸晚指著那顛簸不已的馬車,爐子破裂,湯汁潑灑,使得那羊肉湯的香氣越發濃烈。
災民們眼睛都紅了,起初隻是吞咽口水的蠢蠢欲動,可緊接著人群就如同被點燃的枯草般。
隻要有人率先撲向了那馬車,他們就像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板,爭先恐後撲向了馬車。
鐵棍揮打的悶響與郡守夫人的尖叫咒罵,全都淹沒在瘋狂的哄搶聲中。
他們也不管那爐子裡的肉燙否,揮舞在身上的鐵棍痛否。
他們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明明他們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所謂的富人,還要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