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還怪不好意思的,說:“你家不好找,我家同你家現在的關係也不好,世安堂的人說你好幾天沒去了,我過來給你送藥的。”
“病秧子,你的藥可不能停啊。”
她將一盅湯藥塞進他懷裡:“快喝,一路提過來已經不是很燙了,正適口呢,喝完了我好回去。”
剛來……就要走了麼?
他抱著懷裡還熱乎的藥盅,遲遲沒有動作。
“怎麼了?”
“你今日來……便是特意來給我送藥的?”
還隻是順路經過?
“去替阿娘辦點事,正好路過就想著給你帶過來了。”
金枝拍拍手,倒也沒有往彆處想,隻是催促著他趕緊喝藥,喝了她好回去。
卻沒有看見林淮生暗下去的眼神。
“是,難為二姑娘如此費心跑一趟了。”
他就抱著那藥盅仰頭去喝,苦哈哈的藥喝多了,也就習慣了。
什麼味道已經喝不出來了,也許是苦的,也許是澀的,但絕不會是甜的。
“我剛剛在來的路上好像看見樊邵東往你家的方向來了,他又來找你麻煩了嗎?”
金枝很擔心。
那樊邵東不是什麼好東西,上回讓人把林淮生打了一頓,至今都未痊愈。
那些個畜生,竟然還試圖褻瀆他。
她看見了?
林淮生指尖微顫。
“我不知道,許是父親請來給母親看病的,母親近日來越發瘋癲了些。”
“是嗎?”金枝對他的話持有懷疑態度,因為她好像嗅到了一絲絲彆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不過這林家本來就不乾淨,在金枝看來,唯一乾淨的恐怕也就隻有林淮生了。
“淮生不敢欺瞞二姑娘。”他倒是一副實誠的樣子:“二姑娘不是還有事兒麼,淮生便不多留了。”
金枝點點頭,她也不想在林家多待的,這個地方晦氣得很,林家眾多人裡,她也就隻看得慣林淮生一個。
“對了。”金枝站在風雪裡,一身嫩黃的襖子,上頭的刺繡精美,栩栩如生,一如她那般明豔熾熱。
“若是有機會,你帶著你家祖母,還是早日離開雲縣的好。”
林家不會善終的,青銅鼎一事早就已經傳開了,到時候一道聖旨下來,林家上下隻怕是不會有一個活口。
但林淮生和林老太,實在無辜,不該遭難。
“多謝二姑娘提醒,不過淮生也是林家的一份子,萬沒有拋下父親母親的道理。”
他嘴角笑容多是苦澀,金枝便不再好說什麼了,隻是那看向他的眼神格外無奈憐憫。
“那我走了,告辭。”
她身輕如燕,翻身上牆時,濺起的雪花紛飛,漸漸沒去了她的身影,在她離開後,林淮生臉上的笑容消散了下去。
清冷,寡淡。
似那了無生趣的木偶雕像,立在高高的院牆下站了許久,久到肩膀和發上都落了積雪。
“少爺,外頭風雪那麼大,您怎麼站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