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林柄呈再怎麼作惡多端,那也不是他的爹嗎?
兒子殺爹,同樣是天理不容的啊。
“林柄呈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隻怕是他到死都沒想過,自己的兒子會成為刺向他的一把尖刀!”
“那林柄呈死了,我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回雲縣了?”有人帶著期待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可能!”
那青年抓了一把雪塞進嘴裡潤嗓子。
說:“他殺了他爹,第二天就不見,那些叛軍不會放過他的。”
第二天就不見了?
金枝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對於林柄呈的死,她並沒有什麼感覺,隻是驚詫於林淮生能有這樣的魄力和膽量。
殺了林柄呈,固然是為民除害以證天道,可他同樣會背上罵名,被世人所不容。
這世間的道理,其實就是這樣互相矛盾的。
人們一方麵希望林柄呈死,卻又會在暗地裡唾沫林淮生六親不認,殺了自己的爹。
他現在的處境,一定糟糕極了。
怪不得他那天沒有離開雲縣。
金枝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來的難過。
“不必多想,林柄呈死了是好事,至於他……往後便自求多福了。”
陸晚也是很驚訝的,此子心機深沉,又善於偽裝。
若能渡過這亂世,將來必成大器。
隻是他那心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去。
“阿娘,他就算是活下來了,往後的路也會很難走的。”
“他會背上殺父的罵名,他怎麼就如此糊塗,做了這等事情。”
“非也。”陸晚拍拍她的肩膀:“你小看他了。”
“阿娘這是何意?”
“時間會讓人淡忘掉不少事情,這場戰爭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他自會尋一條出路的。”
陸晚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裡不好受,隻得安慰道:“若是將來有緣,說不定你們還會相遇。”
金枝的眼睛立馬就亮了。
“我聽阿娘的!”
果然,小姑娘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尤其是在自己阿娘麵前,那更是一點兒掩飾都沒有。
“那林家老太太……”
“命不久矣。”陸晚說:“早就是油儘燈枯了,而今雲縣一亂,心氣兒斷了,命也就沒了。”
陸晚說的很對,林老太早就是油儘燈枯了。
她活著的,全憑那一口氣吊著,待那口氣沒了,人自然也沒了。
“走吧,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雲縣大局已定,叛軍入城,將其洗劫一空,連不少富商們也都隻有帶上家眷南上逃難的份兒。
有錢人家還好,至少還有車隊護衛,南上的路也不會走得太艱難。
普通老百姓就沒這個命了。
林家哀嚎不止,林家老太太在今早咽了氣,但是府上卻無人敢掛上白綢。
隻因如今的林家,因林柄呈一死,直接變成了叛軍將領的盤據地之一。
他們帶人住進了林家,還要林家的人伺候他們一日三餐。
林家兩個媳婦兒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而今也隻能是夾著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