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鈴鐺和他說話,她都不知道傻子聽進去沒有。
因為傻子從來都不會和她對視,就好像是個空蕩蕩的軀殼沒有靈魂,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傻子。”鈴鐺歎了口氣,很無奈:“你要是能聽懂我說的話就好了。”
“鈴鐺!”
村裡的姑娘們來找鈴鐺玩兒了,手裡還拿了剛蒸出來的紅糖發糕。
“你家小郎君怎麼又坐在這裡了,也不怕凍壞了身子。”
她們把自己的紅蛋糕分享給鈴鐺,這小郎君長得可真好看,她們村子裡可找不出這麼俊秀的郎君。
鈴鐺知道她們又在打趣自己了,說:“他就是個傻子,哪裡曉得冷不冷的。”
“傻子,吃紅糖糕嗎?”
鈴鐺把紅糖糕遞過去,傻子愣愣看著她手裡的紅糖糕,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很軟乎很好吃。
記憶中好像也有這樣的紅糖糕。
但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吃的,是誰給他吃的。
他朝著鈴鐺手裡的紅糖糕緩緩伸出了手,鈴鐺驚喜極了:“你們看你們看,他不是傻子!”
“他能聽懂我的話,他還吃紅糖糕了。”
“鈴鐺,你說你們家養著這個傻子圖啥呢。”
“要是個正常人,多少還能幫著乾點兒活,他啥也乾不了,你們家每個月還得給他請大夫看病抓藥,得花不少錢呢。”
鈴鐺無奈說:“遇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而且,他可是個戰士呢,我們大雍的戰士!”
“如果沒有他們的保家衛國,哪有我們現在的安寧生活?”
“那倒也是。”
他一口一口咬著手裡的紅糖糕,好像是記憶中的味道,卻又不像。
其實傻子聽得懂,隻是他無法組織自己的語言,記憶也是混亂破碎的,他坐在村口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整理自己的記憶。
他需要記起來自己是誰,夢裡哭泣的女人是誰。
“紅……”他吃完了,於是又朝著鈴鐺伸出了手:“紅糖……”
“紅糖糕。”
一句話,三個字,他卻要很費力地說出來。
鈴鐺瞪大了眼睛:“還有紅糖糕嗎?”
姑娘連忙點頭:“還有還有,我馬上回家去拿,鈴鐺你等我!”
他說話了!
他真的說話了,而且這次還是說了三個字!
上次他都隻說了一個字。
大夫說,隻要能說話,他就能好起來,說的字越多,就說明他在越來越好了。
“傻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鈴鐺問。
傻子認真地看著她。
“鈴……”他很是艱難地開口,鈴鐺等待著他的下文。
但遲遲等不到,好像他很難將那個字說出口:“鈴……鈴……”
他始終隻會說那一個字。
“鈴鐺!”她說:“我叫鈴鐺。”
她抓起程嘉衍的手,在他掌心寫下鈴鐺兩個字。
“鈴鐺,你再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