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日子其實大差不差,每天都這樣。
早出晚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糧食收完,家家戶戶也就開始堆肥了,等著新一年的來臨。
秋意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降臨在人間的寒涼冬意,鈴鐺娘在鎮上買了不少棉花回來,打算給孩子們做棉衣過冬了。
以前棉花是稀罕物,全家上下一年的收入也許都湊不出一件棉衣來。
而今在大雍,棉花已經實現大麵積量產,當原本珍貴的東西一旦實現量產,價格自然而然也就下來了。
夜裡鈴鐺娘挑燈縫製衣裳,鈴鐺爹勸她:“彆做了,夜裡傷眼睛。”
鈴鐺娘一邊縫一邊說:“怎麼能不做呢,入了冬孩子們才有新衣裳穿呢。”
鈴鐺爹沉默了片刻,又說:“買這些棉花和布料,花了不少錢吧。”
“拿糧食去換的。”他們家現在沒多少錢,給傻子治病就掏空他們的家底了,萬幸今年糧食收成不錯,能換不少東西。
鈴鐺爹也是一陣悵然:“你說那傻孩子,找到自己爹娘沒?”
“他一個人走,那麼深的山……”其實鈴鐺爹都不敢往深了想,害怕傻子是死在山裡沒走出去。
那鈴鐺該有多傷心。
“彆瞎說,那孩子是個有福之人,定是走出去了。”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年的寒潮來得也快,夜裡鈴鐺娘搓了搓手,歎氣道:“這天兒冷了,咱們也該買些煤回來囤著。”
“嗯,是該買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田間地頭已經結上了一層白霜,這天氣凍得人開始手腳僵硬了。
鈴鐺娘的棉衣還沒做好,孩子們賴床不肯起,鈴鐺卻是早早起來做了早飯喂了豬,連帶著院子裡的雞鴨鵝也給喂了。
她很勤快,知道家裡條件不好,孩子也多,總該要為爹娘分擔一些的。
“鈴鐺,鈴鐺!”
鈴鐺剛拉了一車乾草回來,打算鋪在床底下,上麵再鋪上褥子,這樣冬天能暖和一些。
乾稻草散發著穀物的清香,還能防潮,是他們常用的取暖手段之一。
門外傳來女孩子們急促的呼喚聲,鈴鐺以為她們又要約自己出去玩。
推開窗,從昨天晚上開始,棗花村就開始飄雪了,鵝毛大雪紛紛落下,落得田間地頭都是白皚皚一片,遠處群山層林儘染。
可推開窗的那一瞬,鈴鐺看到的分明是站在自家院子外麵的傻子。
“傻、傻子?”
“你們快看,那是不是鈴鐺爹救回來的傻子?”
“哎呦喂,還真是富貴人家的小郎君,你瞧那身衣裳,得要不少錢吧,還有那馬車,咱們村兒啥時候進來過馬車呀!”
山路難走,這馬車又是如何進來的?
鈴鐺一家全都出來了,他們看著門口的程嘉衍忽然就不知所措了起來。
曹欣婉和程博上前主動與他們談話時,他們才緩過來,連忙將人請進屋子裡,鈴鐺娘用帕子把自家的桌椅板凳擦了又擦。
生怕這破落的環境遭人嫌棄。
彼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傻子不叫傻子,叫程嘉衍,是郡守家的公子,眼前的這一對中年夫妻,就是程嘉衍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