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鏡碎真王以半神視角所看到的東西，真的是卓爾不群，讓人大開眼界。
彆說普通獵人了，或許，有些君主也沒理解得這麼透徹。
‘既憧憬，而又畏懼…’林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人類，很強大，人類…毫無疑問，是藍星最強的種族。
強到……擅自將其餘的無數種族，統稱為“異獸”。
絕大多數的生命族群，其實最強個體也隻有天災層次，能誕生唯一生命禁獸的…基本是鳳毛麟角，至於半神之獸，更是滄海一粟。
而人類，現有71位君主，28位王座半神，6位臨神者。
差距太大了，大到周邊的非人半神感到恐懼，不得不聯合起來對抗。
這是千、萬年來，各種人類族群學習累計的結果，傳承經驗、文化智慧、科技水平……缺一不可。
而絕大多數的禁獸、半神，智慧極高的它們，根本不承認野獸般的“同族”，更不想花費無儘時間去培育、教導。
智慧追求文明，越對抗、越了解、越渴望，阻止它們投身其中的，其實就是……
“鏡王，非人半神都知道終末嗎？”林蕭問道。
“在聯邦五國周邊的神災、深淵，它們都是清楚的。”雍華女子微微一笑。
“這也是它們拒絕與人類親和的最大原因。”
“半神廝殺，後果太嚴重，沒處理好，死亡將不計其數。”鏡碎真王纖指摩挲著茶杯，靜靜道：“它們知曉我們顧忌民眾，基本不會對其下手。”
“如果沒有那個的原因……許多非人半神，估計都會選擇融入人類社會了。”
最終破滅的到來，與執掌真法的半神數目有關。
獸類半神怕人類為了延緩終末，背叛它們，所以都選擇了冷對抗。
相反，禁獸倒是沒這個顧慮。
所以在華亞境內，某幾隻禁厄，背地裡其實跟人類關係的很融洽……林蕭還是翻閱了絕密文件後，才知曉這一點。
“它們也期望有人能打破終末…”鏡王看著林蕭，含笑道：“所以，神災烏姆對你的看法很複雜。”
“你展現的天賦，代表著威脅，也讓其看到渺茫的希望，於是，它就找上你…問了那個問題。”
林蕭：“……”
……是否會對所有異族揮下屠刀？
就如同林蕭回答的，現在的他，根本無法給出任何明確的答案。
“好了，異獸們的事情就先放一邊吧…”鏡碎真王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們……來說一些關乎自身的話題。”
“好的。”林蕭頓時麵露正色。
雍華女子眼簾低垂，伸出纖纖玉指，撫摸著桌上的流光花卉，兩支顏色對立的黑白花朵各具美感。
“林蕭…”像是調整情緒般，鏡王粉唇輕抿，眼中漫著朦朧氤氳，猶豫問道：
“在你麵前，有兩朵鮮花，一支…曆經歲月，成熟優美，風華絕世。”
“另一隻…稚嫩青澀，現在，或許尚不如前者美麗，但她…有著無限可能，未來可期。”
雍華女子抬起眼簾，凝視著俊逸男子，輕聲問道：
“遵從內心，你想選擇哪一支花兒？”
“……！”林蕭愕然一怔，瞬間理解了女士的意思。
如果剛才講的是獸類半神與人類的矛盾，現在，則是在將這個問題更加深化…直接帶到了人類內部。
半神的名額是有限的，假設，異族半神都死光了。
未來，在終末麵前，已抵達自身巔峰的王座半神，以及…擁有可能性的稀世天驕，該如何做出抉擇？
要為了那點的可能性，讓現在的人類半神…“空出位置”？還是阻止年輕人的晉升？
鏡碎真王問的……就是如此尖銳的問題。
隻要有破滅的終末在，這個矛盾將無限深化，從異獸與人類，到聯邦五國，到一個國家的不同陣營……
林蕭右手暗自握拳，眼中帶著不屈的心火。
如果說獸類半神與人類，他還無法給出答複。
但對於鏡王的問題，現在的林蕭…態度是肯定且堅決的。
“為什麼隻能選擇一個？”
“…嗯？”雍華女子神色微愣。
“我不做出抉擇。”林蕭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鄭重回應道：
“鏡王，那兩朵鮮花，我全都要！”
“……！！！”鏡碎真王睜大了雙眸，呆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一會。
“…不、不可以！”女士拍桌起身。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指著林蕭，失聲質問道：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荒誕不經，有悖常理！癡人說夢，自以為是！”
“難道你真覺得這個妄想能夠實現嗎！”
鏡碎真王瞋目切齒，臉上充斥著驚疑不定，以及難以言喻的失望與憤慨。
麵對她那痛心疾首、哀其不爭的眼神，林蕭沒有挪開視線，坦然道：
“我知道…這隻是優柔寡斷與大言不慚，但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態度。”
“與其違背本心，委曲求全，我更想竭儘全力，追尋兩全其美的結果！”
“……！？”雍華女子臉上帶起一絲慌亂，旋即，她咬了咬牙，果斷道：
“這是基本不可能的！”
“不敢踏出這一步，才會是不可能。”林蕭也站起身來，不怕嘲笑，平靜說道：
“隻要願意嘗試，就存在著希望，所以，我不想要通過可悲的‘選擇’，來逃避真正的問題。”
聞言，鏡碎真王臉色蒼白，退後了半步。
林蕭輕聲道：“我很清楚，這非常困難…”
“所以，我也會努力變得更加優秀，能從容解決一切，不去麵對那種無聊且讓人心酸的抉擇。”
看著女士那似乎卡著千言萬語，欲言又止的模樣，林蕭臉上泛起了溫柔笑意：
“鏡王，您…其實也帶著一絲期待吧？”
“……”鏡碎真王微張著嘴巴，像個易碎的人偶般，呆呆看著地板，表情木然，雙目無神。
對此，林蕭不出所料地笑了笑。
…如果有的選擇，誰又願意用犧牲來換取世界的苟延殘喘呢？
“未來會是美滿的，鏡王。”
帶著一絲決心，林蕭毅然轉身，與佇立在門外的幾位君主打了個招呼後，便大步離開了。
前來與鏡碎真王告辭…結果聽到某些意外之音的四君主點頭，麵無表情站在原地。
他們默默瞥向屋內那位手足無措的女半神，隻見她神色彷徨，耳夾紅暈，眸中泛著迷離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