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聲音明明沒有情緒,但顧嶽好似就是聽出了,些許的不甘和落寞。
“老師想要做的事...牽扯太大了,大到遮天蔽日,大到看不到希望,大到我好像...永遠也替他完成不了。”
顧嶽聽完,歪了歪頭詢問道:
“所以你就放棄了?”
“沒有,我還是想試試。”
兜帽男緩緩開口道:
“我當時覺得,我唯一可以和那種龐然大物相抗衡的方法,就是利用民眾。”
“於是我嘗試著,想將隱世家族的存在,和帝國做的醜惡事公之於眾。”
“但這種事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全麵覆蓋,不能以點帶麵,不然會打草驚蛇被直接截停。”
“這就意味著工程量巨大,風險也極高。”
“我自以為計劃好了一切,可還是高估了自己。”
“行動失敗了。”
“不僅如此,我差點被鎖定身份,險之又險的才逃過一命,但那群的街坊鄰居卻被抓起來審問了很久。”
“到此我才徹底認清事實,橫在我麵前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
“我或許窮極一生,也無法和他們相對抗。”
...
顧嶽聽完兜帽男的講述有些恍然,她感覺自己好像看了一部,簡短而精悍的複仇大劇。
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顧嶽也沒什麼想問的了,遂揮揮手讓娃娃放開了兜帽男。
黑影被放開後不久,便恢複了神誌。
白宇重新化作了人形,揉著手腕眼神複雜的看向顧嶽。
剛才被盤問的記憶,完整的存在於他從腦子裡,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個女人會聯起手來算計他。
這塵封的秘密,還是被顧嶽給暴力撕開了。
旗袍女臉上此時已經沾滿了淚痕,雙手扯著兜帽男的衣領,帶著哭腔惡狠狠的質問著兜帽男: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一切,為什麼要瞞著我?!”
兜帽男側過頭,避開女人受傷的眼神,聲音有些發緊道:
“以你的脾氣和秉性,知道這一切後,一定會為你爸報仇。”
“我答應過老師,他要是死了,我就替他照顧好你。”
...
旗袍女聞言,怔愣的鬆開男人的衣領,張張嘴有些無措。
驟然聽到父親臨終前的關懷,無異於最後的輕語,總能穿透心防打出暴擊。
旗袍女再也克製不住情緒,低下頭,雙手崩潰的捂住臉。
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不再是無聲的落淚,而是痛苦的嗚咽出聲。
細碎的哽咽,猶如受傷的小獸,脆弱而又哀傷的呼喚父母。
但那位會摸摸她的腦袋,告訴她不要害怕的父親,卻永遠不可能再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顧嶽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猶豫著扯了些紙巾遞給她,隨後帶著安撫意味的,拍了拍旗袍女的肩。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她不太會應付這種場麵。
但在這種情況下,語言本就蒼白無力,一點點肢體接觸所釋放的善意,就已經足夠了。
足夠讓人放下所有的防備。
旗袍女幾乎是本能的,像小時候鑽進父親懷裡肆意哭泣般,將臉埋在了顧嶽肩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顧嶽整個身體一僵,肩上的濡濕讓她有些不自在。
白宇亦是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他從沒看到過蕎茶如此失態的樣子。
半晌,等女人抽泣聲漸小,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才開口道:
“彆哭了。”
“老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要是知道你這哭成副樣子,一定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