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後沒幾日,秦岱就向兄嫂請辭了。
秦肇單獨將他送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眉頭微蹙,“離來年春闈還有一段時日,你這般急著啟程去往京城,可是都安排妥當了?”
秦岱笑道:“哥放心,師傅早已修書為我安排了住處。”
秦肇聞言眉頭舒展,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京城居大不易,你師傅雖已安排妥當,但這些銀兩你且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秦岱連忙推拒,“哥,我這些年攢下的束脩還有剩餘。”
“況且有師傅在京中照看,師傅他雖因年事已高致仕歸家,但在朝中門生故舊遍布。就連當今攝政王沈如璋,當年也是師傅的得意門生。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拿著!”秦肇不由分說將荷包塞進他手中,“你師傅的恩情要記在心裡,但咱們的骨氣也不能丟,哪能事事指望著師傅替你操心。”
見他收下荷包,秦肇又把肩上的包袱拿下給他,“這是你嫂嫂做的幾件冬衣,京城天寒,彆受涼了,還有這個安神藥丸…”
秦肇絮絮叨叨,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讀書累了含上一粒。”
秦岱眼眶微熱,他鄭重地接過,“哥,阿岱此去定不負所望!”
說完,他提上行囊,坐上青帆套好的馬,上京赴考去了。
秋去冬來,明玥已習慣了如今在河畔村的生活。
她和往常一般晨起推開窗欞,一陣寒風裹挾著細雪撲麵而來。
院中那棵老梨樹已是銀裝素裹,枝丫上堆著厚厚的積雪,在晨光中晶瑩剔透。
“夫君,下雪了!”明玥驚喜地喚道。
秦肇手裡拿著一件厚實的大襖,輕輕披在她肩上,“當心著涼。”
隨後將人往懷裡帶了帶,“我記得阿岱來信說,京城前幾日也下了雪?”
“嗯。”明玥點點頭,“他還說他在城南的宅院很好,師傅還特意派了老仆照顧。”
“夫君,還有些時日就是會試,今年這個大雪天也不知小叔的身體受不受得住,我聽聞往年會試都有人染上風寒,落下病根。”明玥望著窗外紛揚的雪花,眉間浮現一絲憂色。
秦肇將妻子往懷裡摟得更緊了些,“那小子從小身子骨結實,況且有他師傅照應,不會有事。”
“你若是實在擔心,等開考前我們一塊上京去看看他。”
明玥聞言,仰頭看他,“可我這樣的身份...真的方便去京城嗎?若是被人發現...”
“無礙。”他語氣沉穩,“京城百萬人口,誰會特意注意我們?況且那些人隻當你已故去,我們又有正經路引入城,不會有人阻攔。”
“你如今是我秦肇的妻子,河畔村的媳婦。這次去京城,咱們就是去看望趕考的解元弟弟,天經地義。”
會試三年一度。
二月初三,天還未亮,明玥就與秦肇一起坐馬車去往京城。
馬車上放了大包小包,有新製的冬衣,還有醃好的臘肉、醬菜,和山上采到的野參、今早現殺的母雞。
風雪中的道路泥濘難行,馬車不時打滑。
直到暮色四合,他們才終於抵達城南。遠遠望見巷口那盞孤燈下,秦岱披著長裘正在張望。
見到馬車,他疾步迎上前,“哥!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