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爺子有些心酸的歎了口氣，孫大不由人真是半點不假。
他費心思算計了半天，結果小醜竟是他自己？人家小姑娘早就看穿他，反將了一軍不說，就連大孫子也被人家拿的死死的。他以為要費點心思的事兒，哪知道大孫子竟然因為小姑娘痛快就答應了下來，想到這，高衛國不知該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
“老爺子，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好事，六哥答應了就好。”高彥安慰道。
如果在第一步就難住，那他們才會更愁。
高衛國點點頭，“想來也是。如今茉莉這丫頭比我想的聰明不少，高明也算是點頭答應了，這樣就挺好…”
說完，高衛國幽幽的歎息一聲，眉眼間有幾分藏不住的悵然。
若是有可能，他又豈會願意非逼著孫子走不喜歡的路？但，身為家族子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還讓他繼續留在軍中已經是他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午夜的大街上已經沒啥人，所以摩托車在夜裡的聲音格外突兀。
在聽到熟悉的摩托車聲音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於茉莉就已經睜開了眼睛。確定車是在茉莉花開門口停下，於茉莉起床披上外套下樓開門。
隨著店門打開，一股寒意也隨之吹了進來，於茉莉裹緊外套幫高明把車推進來，還沒等說話手裡的鑰匙就被拿走，“你先上樓彆凍著，我來鎖門。”
“好。”沒多說什麼，於茉莉轉身上樓。
在被窩裡坐了會兒，高明這才上來，挺拔的身姿依舊，隻是眉宇間似乎籠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怎麼了？可是家裡出什麼事了？”於茉莉關心的問道。
老爺子突然來金都，而高明此時又是這個神色，於茉莉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高明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沒啥大事，爺爺他…要去青市看望老戰友…”
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於茉莉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起身給高明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說道，“外麵有些冷吧，先喝口熱水再說話。”
高明接過來卻沒有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缸沉默了幾秒，才抬眼看向她，聲音低沉凝重還帶著一絲悵然，“茉莉，我們部隊…可能要撤防了…”
於茉莉愣了一下，“撤防？啥意思，是要調走嗎？”
上輩子，部隊後來確實撤防了，不過應該是在兩三年之後？具體的時間她不怎麼確定，因為上輩子她跟高明沒啥交集，那時正深陷範家的泥潭中。
這輩子已經提前了兩年，難道是因為蝴蝶效應？
“嗯。”高明點頭，“具體安排還沒下來，是爺爺告訴我的這個消息。但大概率，是調回北隊…”青市本就是北隊的防區範圍之一，這個調動方向合情合理。
於茉莉心裡掠過一絲突如其來的空落，像是原本安穩停靠的船隻忽然要起錨駛向遠方。但她很快壓下這絲情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北隊那也挺好的，你們本來也就隸屬於他們不是嗎？”
“雖然以後不像現在離得這麼近，但青市也不算太遠，以後…我們還可以寫信通電話，你有空了來看我，我有空了也去看你…”
說著，她試著讓語氣變得輕鬆些，“現在通訊多方便啊，比以前好多了…”
看著她努力安慰自己的樣子，高明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更加難受。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她這故作輕鬆的安慰消失無蹤。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格外認真，甚至帶著幾分決絕，“茉莉，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即使調回北隊，可能…可能也隻是過渡…”
於茉莉疑惑地看著他。
“根據家裡的安排，以及部隊的可能路徑…”高明的聲音壓得低沉，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更帶著幾分沉重，“頂多兩年，我可能就會被調回京城，而且…”
高明停頓了一下，不敢去看於茉莉的眼睛。
他低下頭，似乎在斟酌措辭，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直接開口，“老爺子…明確表示了，希望我將來能夠接手家裡的事情，繼承家主的位置…”
“家主？”於茉莉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這個詞離她的生活太遙遠，帶著一種莫名沉重的分量。
彆說這輩子的她，就算是她上輩子後來事業成功，也夠不著京城能說得上‘家主’這樣的家庭，高明的身份一直是兩人之間避諱的事兒，她想過兩人之間早晚要麵對這個問題，但是卻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
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隻是怔怔地看著高明。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寂，隻有窗外偶爾路過的車聲隱約傳來，月光淡淡灑進窗簾縫隙，卻仿佛照不進兩人之間突然橫亙出的無形距離。
於茉莉苦笑著沉默。
她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交握在膝蓋上的手，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北隊，雖然遠了但也算是鄰市，似乎還能觸摸得到。寫信，通話，坐車過去看望，一切似乎都還能維係。
但調回京城…繼承家主…
這兩個消息疊加在一起，像是一道突然落下來的枷鎖，將她所熟悉和期待的哪個關於‘高明’的未來藍圖，徹底覆蓋、改變。
京城，那是另一個世界，是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
而‘家主’更不僅僅是一個稱呼，它意味著無法推卸的責任、錯綜複雜的關係、時刻的關注和束縛，那將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也許會風光無限，站得更高，但同樣也會束縛住她的手腳，讓她失去自由。
她和高明之間，隔著的將不僅僅是地理上的千山萬水，更是身份、環境、乃至整個世界難以逾越的鴻溝。
一切的感情，在那樣的未來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所以，你是答應了對嗎？”於茉莉艱難的開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高明。
高明點頭，臉上也閃過一絲痛楚，直言不諱的道歉，“茉莉，我一直在逃避，我沒想到家裡如今竟到了這種情形…”
若非萬不得已，爺爺不會跑來金都更不會這般倉促的給他安排未來，這不僅僅是因為不對撤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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