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能殺了他。
但是,她的家裡已經空無一人。
日光傾落下來,空氣裡塵埃漂浮。
就好像,那以後的很多天,她在家中見到的場景。
玉韶攥緊拳頭。
空氣裡一切的氣味都被滿心苦澀衝淡。
那時,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逃出去,然後……報仇。
於是,等到班永良等人圍毆黎星闌之時,她就拚命抓住機會逃了出來,悄悄跟上了喬瑞。
空氣裡,塵埃漂浮緩緩下落。
圍毆仍在繼續。
玉韶將喬瑞扔給班永良等人,轉身就走。
身後,哀嚎慘叫驚起一樹飛鳥,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這裡,不論是圍毆的還是被打的,都已經不再是她的競爭對手。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為了報仇,她可以不擇手段。
玉韶踏著那條山路在林間穿梭,不多時,就到了玄門入口。
日光緩緩傾落,像一捧淡金色的溪水傾倒在眼前雪白的巨石上。頂天立地,不見日月。巨大的陰影落在了腳下前路之上。
辰時未到,巨石尚未移開。
玉韶抬起頭。
巨石正麵,又以朱砂為墨,龍飛鳳舞的寫了“玄門”兩個大字,頗有氣吞山河、吞吐日月之勢。
四周空空蕩蕩,除她之外,再無旁人。
如若不出意外,她能贏下這場入門考的魁首。
玉韶卻沒有半點喜悅。
她隻覺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快要將她吞噬。
那是一種前路茫茫、不知歸處的茫然。當她回首,她的來處也漸漸被濃霧掩蓋。
“少主,前麵有人。”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玉韶下意識拔刀。
刀劍染血,血腥氣在風裡散開。
隻聽那聲“少主”,她便猜到來人是南照城城主之子,蕭韻舟。他所帶隨從十人皆為族中子弟,自幼習武,武藝不凡。
但那又如何?
她不打算將內門弟子之位拱手相讓。
玉韶攥緊刀柄。肩頭的傷口因她的動作再度裂開,血水順著她的胳膊一滴滴往下落。
辰時將到,若她竭儘全力周旋,未必不能與他們一戰,拖到巨石移開之際。
“姑娘不必擔憂,我等不欲與姑娘為敵。”
石階儘頭,一白衣少年卻上前一步,朝玉韶抱拳笑道。
聲音清越,如泉水擊石,泠然作響。
衣袂飄飛,似弱柳扶風,而如玉如鬆。
“古有先來後到之說,姑娘既然先到此地,我等必不會與姑娘爭搶。”
“少主……”
身後有隨從不讚同。
他輕輕瞥了隨從一眼,後者自知失言,忙閉口不語。
“在下南照城蕭韻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玉韶。”
二人說話間,辰時已到。
厚重的鐘聲從巨石後傳來,四周草木搖曳,落葉震顫。
“轟隆”一聲,巨石緩緩移開。
日光灑了一地,從漂浮的煙雲間穿過,薄薄的霧靄裡似乎撒著一層金粉。
“玉姑娘先請。”
玉韶也不客氣,抱拳回了一禮,轉身踏入玄門。
高台之上,銅鐘屹立。
底下,有幾名小弟子掃灑。
遠處,山巒層疊,樓閣矗立。一片碧青與煙白之間,有兩名弟子駕鶴而來。
仙鶴繞銅鐘盤旋,兩圈之後,緩緩收斂翅膀,落在地麵。乘鶴之人輕巧一躍,手執卷冊,款款向玉韶走過來。
二人朝她作揖:“恭喜道友奪得魁首。敢問道友姓名?”
又笑:“考試通行令牌也要一並給我二人。待我等在此卷冊上記好,道友便是我玄門的正式弟子了。”
玉韶正要把考試通行木牌交給眼前兩人。不想,天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