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從營帳出來,我又提審了那名宮女。”賀愈認真注視聞星落,“我反複問了她三遍,她將那段回答一字不落地重複了三遍。我想,如果不是刻意去記,恐怕沒有人能夠在敘述一件事的時候,三遍都用同樣的遣詞造句吧?”
聞星落終於抬眸看向他。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坐上大理寺卿位置的人,賀愈確實心思縝密。
她彎唇,笑容卻不達眼底,“所以呢?她的證詞有問題,與我什麼相乾?恕我愚鈍,我實在不明白小賀大人有什麼理由提審我。”
她掃了眼四周,已經有不少人好奇朝他們這邊張望。
“我並非嫌犯,不應該承擔小賀大人不懷好意的揣測。先行告辭。”
聞星落轉身就走。
賀愈挑眉。
這小姑娘自打當了郡主,連禮也懶得行了。
他注視她的背影,又道:“聽聞郡主昨夜歇在了謝指揮使的帳內。”
聞星落回眸,“這與你又有什麼相乾?”
賀愈道:“關乎名節的事,郡主和指揮使從不避諱嗎?郡主可知道如今多少人在背後議論你們?你是女子,女子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比男子更容易吃虧。他比你年長,難道他不明白這個道理?”
聞星落笑了兩聲,“再說一遍,我的事,不勞小賀大人操心。”
她徑直走了,如同被風吹散的芙蓉花瓣。
賀愈眉頭緊鎖。
多年的斷案經驗,令他直覺聞星落就是殺害謝明瑞的凶手。
可是……
他對這個凶手,存有異樣的情愫。
他讀聖賢書出來,相信善惡有報。
父親因魏姒而罷官,可他卻心儀魏姒之女。
賀家遭遇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都是報應。
儘管他擅長斷案,可是感情之事,他無從斷起……
山腳下,百官及其家眷正要踏上回京的行程。
聞星落找到自己的馬車,正要上車,謝緗不知從何處衝了出來,突然氣勢洶洶的當眾推倒了她。
她哭了一夜,此時眼睛紅腫如核桃,嗓音嘔啞狠厲,“我阿弟屍骨未寒,你這野種倒是和男人纏綿快活起來了!聞星落,你還我阿弟命來,你還我阿弟命來!”
她麵色猙獰,使勁兒搖拽聞星落。
“你放開我!”
聞星落被迫和她扭打在一起,各自拽著彼此的頭發不肯鬆手。
宮女們想要上前阻攔,然而這兩個都是金尊玉貴的姑娘,她們唯恐傷到她們惹上事端,隻能在旁邊乾著急。
正拉扯間,冷不防張貴妃也衝了過來。
母女兩個臉麵也不要了身份也不要了,大庭廣眾之下竟一起毆打起聞星落。
聞星落不肯落於下風,正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和她們撕扯,突然有人從身後拽住張貴妃,惡狠狠給了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