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忽然傾身。
他的手掌撐著妝鏡台,就搭在聞星落的手邊。
他偏頭凝視少女,“乖乖做大魏的繼承人,不好嗎?我會為你衝鋒陷陣,我會成為你手裡最鋒利的刀。江山也好,權勢也罷,我會全部送到你麵前。做一位權傾天下的女帝,難道不比嫁給一個男人好?”
尚未弱冠的少年,生得唇紅齒白麵如秋月。
耳邊一粒鮮紅小痣,更添清雋豔氣。
聞星落直視他的雙眼,“究竟是做女帝,還是做你裴凜操縱的傀儡,我分得清。”
“嗬,郡主和其他庸脂俗粉一般,胸無大誌。”
“春花尚有百態,更何況人?女子可以像表姐那般野心勃勃,自然也可以像我這般碌碌無為,沒有律法規定我一定要當女帝。我始終認為,無論男女,守住道德心存善意,然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自己正在做的事,便是不負此生。”
裴凜不喜這番言論。
他不知道鎮北王府究竟是怎麼養女兒的,怎麼就把聞星落養成了這副溫吞柔軟的性子。
可他自打出生以來,就被教導一定要報仇,一定要複國!
他不敢忤逆前輩的訓誡,所以在大魏複國之前,他絕不會讓自己有片刻喘息的時間、有片刻享樂的快感!
聞星落作為大魏皇族,應該和他一樣才對!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
一隻細小如蚊的蟲子,順著他的手背,悄無聲息地爬上了聞星落的手上。
聞星落感覺有蚊蟲在她的手掌裡,很輕很輕地叮咬了一下。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
手掌白皙如玉,並無不妥。
她莫名嗅到一絲危險氣息,於是不想再和裴凜繼續接觸,主動起身拉開和他的距離,“裴大監請回吧。”
裴凜深深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宮巷深深。
裴凜撐著傘,低頭看手裡的一個小木盒。
這木盒裡裝著母蠱,他剛剛已經把子蠱種進了聞星落的身體裡。
接下來,隻需要把他物色好的那個男人帶進宮,在他身上種下母蠱,送進聞星落的寢殿,這兩隻具有催情作用的蠱蟲就能讓他們行魚水之歡。
那個男人聞星落也認識,想必她會滿意……
他正出神地想著,冷不丁在拐角處撞上一個人。
手裡的小木盒掉在地上,被那人傾身撿起。
謝觀瀾一手撐傘,一手把玩著小木盒,“裴大監走路的時候,從不看路嗎?”
他很討厭裴凜。
於是他沒跟裴凜客氣,借著把玩的機會悄悄打開小木盒,卻見裡麵藏著一顆黑色丹丸。
他挑了挑眉,用懷袖裡形狀相似的檀香丸,無聲無息地換走了黑色丹丸。
“還給我!”
裴凜奪過小木盒。
謝觀瀾挑了挑眉。
裴凜匆匆走後,他望向掌心。
那顆黑色丹丸像是被手掌心的溫度喚醒,奇異地化作一隻小蟲,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猛地融進了他的皮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