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螢注視他骨相漂亮邪氣的側臉。
她叫魏螢,這個名字是小時候收養她的老臣為她取的,寓意螢火之光終將變成燦爛的太陽,照耀一個新的盛世。
可是遇見謝瓚之後,他為她取名魏高陽。
他說她從不是什麼微弱的螢火。
他說她不需要示弱、不需要蛻變,她本來就很好,她本來就是一輪耀眼的太陽。
她嘴上嫌棄這個名字,可是私底下,卻偷偷在自己所有的書籍扉頁上認真地寫下了這個名字。
其實剛到謝瓚身邊伺候的那兩年,他們彼此都很難。
那時太子的脾氣還不像現在這樣穩定,他陰晴不定,一直懷疑謝瓚是鎮北王府派來的奸細,總是對他百般試探,生怕他背叛他。
而皇宮裡的掌權者對大魏遺民也很不友好,她和其他奴隸一樣,到了一定的年紀,就必須要在身上烙印主人的名字。
可她不想烙印上謝折或者謝序遲的名字。
因為她恨透了他們。
於是謝瓚求了謝序遲,破例允準她隻做他一個人的奴。
從此,她的手臂上多了個“瓚”字。
魏螢下意識撫摸手臂。
那一夜,她的手臂很疼,心也很疼。
她哭鬨得厲害,不肯睡覺,半夜潛伏進謝瓚的寢屋,拚命撕咬他的肩膀,發瘋般發泄自己的痛苦。
謝瓚像是不耐煩透頂,隨手把戴在胸前的黃金佛牌丟給她,“不高興的話,你也在我身上刻個字好了。”
她想說,那怎麼能一樣?
肌膚的烙印和佛牌上的刻字,怎麼能一樣呢?
可是看見他肩上被她活生生咬下來的一塊肉,她心虛的沒吭聲。
她捧著黃金佛牌,拿刀在背麵深深刻下了那句話:
——謝瓚是魏高陽的狗。
她把佛牌還給謝瓚,要他一輩子都不許摘下來。
少年像是困頓至極,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連傷口都沒處理就打著嗬欠睡著了。
往後的那幾年,他當真沒有摘下來過……
她正沉思,謝瓚突然瞥向她,“魏高陽,我求娶你,你杵那兒不說話,我很尷尬誒。其實我的條件很不錯的,就算大魏不曾滅國,就算你還是公主,憑我的出身,尚公主也是門當戶對的好吧?”
魏螢翻了個白眼,忽然問道:“其實江南,根本就沒有那五萬舊部,是不是?”
謝瓚“嘖”了一聲。
“那年除夕夜,代表江南舊部來找我的那個黑衣蒙麵人,給我送來一籮筐橘子的人,是你,對不對?”
謝瓚不置可否,隻慢悠悠地問道:“那嫁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