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這貨鏟地皮多年,又乾著給人牽線搭橋的活兒,對全省各地古玩行當狀況門清。
三癲子喜歡玩骨頭,打蛇打七寸,我得攻其軟肋。
電話接通之後,傳來賭場吆喝的聲音。
“大小鬼炸出去!炸死他......歪,小孟,你找我?”
“你小子又在賭呢?”
“小賭怡情麼,今天贏了點。我前幾天到鋪子找你,小瑤說你出差去了,搞得我耽誤了好幾次生意,你今天打電話來,是要帶哥哥發財?”
“發財的事改天再說,我有一件急事要問你。”
“說唄!”
“我人在鷹市,想要弄點品相佳的骨雕,這地方有沒有專門玩骨雕的鋪子?”
“骨雕?這玩意兒與磚雕、木雕、石雕一起,在咱行當號稱‘狗不理雕子’,太冷門了啊,除非有正經傳承唐以上的老貨,否則根本沒人看,你啥時候對這玩意兒感興趣了......”
“你扯這麼多乾嘛,直接回答我。”
“鷹市沒有,但餘江有一位老骨雕師父,年輕的時候在骨雕界很出名,參與過西域古佛國遺址骨雕的維修工作,就是性格有些愣,人家不喜歡,不然可能都進體製乾活兒了,活到現在大概九十多了吧,他手頭應該有不少好東西,你去找一下他試試。”
“你確定他還活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去試試看唄,餘江又不遠,地址我發信息給你。”
“行,謝了!”
掛完電話,我對小瑤說:“我馬上去一趟餘江鄉下,你一個人能不能行?”
小瑤笑了一笑。
“怕三癲子找到我們唄?我有一百種辦法擺脫,你放心吧。”
這點她倒沒有在吹牛去。
想當初我和董胖子逮她的時候,費儘千辛萬苦,最終還是靠拿捏住了她師父,才讓她徹底服氣。
我點了點頭。
“好!有事給我電話!”
由於這裡沒有出租車,我直接給了旅館老板兩百塊錢,讓他的胖兒子用送貨車送我去餘江。
兩百塊在那個年代不算少了,老板很高興,用腳踹著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胖子,讓他趕緊送我,胖子百般不情願,但還是起來開了車。
車趕到餘江鄉下一個叫小陂村的地方,已經下午四點來鐘了。
我讓老板兒子在車上等,獨自進村,在村口問了一位正在踩水車的村民。
“老鄉,你知不知道郭老聰住在哪兒?”
“郭老聰?村西南角那間小土坯房,門口有棵歪脖子酸棗樹,就是他家了。”
“他還健在嗎?”
“你這叫什麼話?給他找個媳婦,郭老聰都能生出兒子來!”
我尋思九十多歲了,有這麼牛逼嗎?
謝過村民,我趕緊往村西南角走去,見到了歪脖子酸棗樹的土坯房。
門是打開著的。
一位白發老漢,打著赤膊,渾身黝黑,腳穿膠鞋,鞋上還有不少泥,正端著碗,在呼嚕嚕喝紅薯稀飯。
看起來確實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