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啊!”
“嗚、啊”
凱爾先生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重傷的患者吧。
麵對全身嚴重燒傷的傷患,他已經完全僵住了。
————
“不行,如果負責治療的凱爾先生僵住了,那麼所有進程都會暫停的。”
“不要緊的,傷員同誌。請到這邊來,這就給您配藥。”
我中斷檢傷分類,為協助年輕醫員迅速拽過那名傷員的手腕。
【滋溜】———被抓握的傷員腕部皮膚剝落,淡黃色漿液浸透了我的手套。
“嗚啊”
“請保持靜止。”
隨即我環抱住傷員的麵部,將事先溶於水備好的藥劑吸入注射器。
同時以眼神示意年輕醫員繼續治療。
“俺、活下來了啊,那個、細菌戰”
“是這樣啊。”
“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我不想死!”
“不要緊的,請你平靜地深呼吸。”
“還有、沒說完的話、有————”
這人燒傷程度不同,症狀亦各異。
尚呈赤黑色的燒傷部位仍有神經存活,但青白化或碳化的皮膚已無神經殘留。
“終於、想起來了、那家夥。火裡、好燙、好燙。”
“”
“然後、推開了、俺的、俺的——”
也就是說,即便完全擁抱那青白、黑的皮膚,傷患也不會感到疼痛。
我一邊緊抱著那名哭喊的士兵,一邊緩緩將藥液滴入他口中。
“啊”
“對,就這樣慢慢睡吧。”
用注射器將全部藥液注入他口中後,士兵的眼神逐漸渙散。
不多時,傷兵的呼吸變得淺弱,開始發出輕微的鼾聲。
“什麼都不要想了,安靜地睡吧。”
“啊醫”
最終他在我臂彎裡,突然癱軟昏厥過去。
“啊”
那呼吸淺得幾乎難以察覺。
“護士,把這位送到指定區域。”
“那個"
“是臨終關懷”
剛才讓他服下的是強效安眠藥。
從他燒傷的範圍來看,無論如何搶救都已無望。
至少讓他在無痛中離去會比較安詳。
像這樣在治療時有其他傷患闖入的情況屢見不鮮。
這種時候也必須儘快處理,否則會耽誤其他傷員的救治。
但若表現得過於冷酷,不僅會引發傷患恐慌,更會影響前線士兵的士氣。
“那麼,下一位。”
因此,我往往像剛才那樣采取溫和的處理方式。
雖然顯得冷酷無情,但為了醫療流程順利進行,實在無暇斟酌手段。
做法因人而異,遇到無法溝通的病例時,喂服鎮靜劑才是最順暢的處理方式。
“抱歉,小老大。把討厭的工作推給你了。”
“叫我圖裡就行。”
但無論經曆多少次,我始終覺得———
擁抱瀕死之人,終究是件痛苦的事。
至今我仍能清晰回憶起,懷中那具冰冷僵硬如士兵遺骸般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