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鳴皺眉,又縮回了腳。
他已感受到威脅。
古殿裡麵已被煞星占據的石柱,顯然也是一道道分神,且一個比一個強,絕對是金丹以上的分神。
以他現在的實力,哪怕剛得到一枚道文,也絕無可能是對手。
陳登鳴沉吟片刻,收回腳,又環繞這座古殿轉悠了半圈。
發現古殿後方那被大幕籠罩的區域,壓根進不去。
而古殿內四周的牆壁上,也是鐫刻了不少銀色道文,看來要接觸更多有關人仙道統的秘密,還是得通過古殿內部。
不過以他眼下的實力,顯然是不行的,繞不開煞星東方化遠。
此人自負孤高至極,雖沒有行徹底斷絕後人的後路,卻也強行設立了標準,得得到他的認可,才具備接觸人仙道統的資格。
這種行徑,無疑是會令人感到不公平而反感的。
但實則,這世上又哪裡有什麼公平可言,向來是以實力說話。
煞星東方化遠也隻是狂傲而已。
換作更自私狹隘的,隻怕是要將南尋人趕儘殺絕,銷毀所有武學,以保證道統隻能被自己一人接觸得到。
陳登鳴並未心生怨忿,正如他所言,心靈清淨、內心安和,心靈安處,即是人仙。
道既未斷,將來實力夠了,再來競爭就是。
他收縮神識,意念遙遙感應自己的肉身,逐漸飛離古殿,神魂意識返回自己的肉殼之內。
...
「呼——」
陳登鳴意識醒轉的刹那,便感到腦子如欲裂開般的劇痛,痛得一陣頭皮發麻,近乎要昏厥過去。
方才神識損耗委實太大,以致腦部無比難受。
他正欲從儲物袋取出壯神丹藥,配合施展煉神訣恢複,又突然心中一動,雙手結聖心印,施展聖心訣,恢複神識。
在這同時,他體內銀光一閃,道文出現在上丹田眉心紫府深處。.
登時,他的腦海意象中,又清晰呈現出了古殿的景象。
大片絲絲縷縷的靈氣從古殿中落下,彙入他的體內。
道文閃爍的銀光,更是融入到紫府上方飄浮的稀薄精神霧氣中,竟是加快了精神霧氣的滋生,恢複速度變得更快。
陳登鳴心神一震。
「道文可隨時助我與古殿取得聯係,得到古殿的靈氣裨益?
而且還可助我施展聖心訣時,更快的恢複精神......」
後者他倒是不意外,畢竟道文在煞星手中,的確發揮出了驚人的威力,令凡俗武學化腐朽為神奇,可謂一拳破萬法。
前者倒是讓他感到驚喜。
雖說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演練武學,他一樣是能接觸到古殿,吸收靈氣。
但天人合一的狀態,畢竟也不是那麼隨意就能進入的,他對於這種狀態的掌握,顯然還沒有達到煞星那麼嫻熟的層麵,需要時間醞釀,不如道文方便。
待神識稍微恢複了一些後,大腦果然也就不那麼刺痛了。
陳登鳴睜開雙眼,揩下兩眼上流下後已乾的血跡,突然神色一怔,撚起兩鬢再度蒼白的兩縷長發。
才想起,方才與煞星分神一戰,至少是損耗了三十年的壽元,用以施展逆榮回春術,是真正氪命作戰。
上次他的壽元損耗120年後,便已令頭發變白,雖是以血煞氣重新催黑,但損耗的壽元,畢竟並未改變。
故而如今壽元再度損耗,頭發依舊還是白了。
陳登鳴隨手將頭發撩去肩後,也懶得再處理了。
「嗚?」
黑雲豹湊了過來,一個碩大的豹子頭轉首看向了陳登鳴,豹眼中滿是疑惑。
陳登鳴笑道,「沒事,黑子,我已經好了。」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筋骨,又通過道文與古殿的聯係,吸收來大量靈氣,掐訣施展馭器術。
刀光一閃,陳登鳴身形被刀光裹住,直上青冥,速度絕倫。
一連飛出十幾裡外後,他又暢快馭器返回,兩鬢白發飛舞,緩緩落地,臉上露出滿意微笑。
這有道文作為時刻連接人仙古殿的橋梁,他的靈氣也就可以時時刻刻恢複。
如此一來,哪怕在此方世界無法撬動天地靈氣,僅靠自身靈氣,也是能馭器飛行了。
隻是,消耗委實太大。
而且遁速沒有撬動天地靈氣的加成,也很難太快,不過陳登鳴已經非常滿意。
他又接連嘗試,施展其他武學。
每當武學中融入道文時,威力便會大增不少。
如果說尋常武學以靈
氣施展而出,也就隻是堪比體修的進攻手段罷了,缺乏法術的神妙,同境界修士應付起來也並不困難。
那麼融入了道文的武學再施展出來,殺傷力也就是大大提升了。
這道文的力量,似蠻不講理,充滿破壞力。
「煞星很可能是在金丹時期,得到了更多的道文,融入他的武學體係和道法中,一經出手,殺傷力驚人......這才能斬殺元嬰老怪。」
陳登鳴誕生一種明悟。
元嬰比金丹更強的地方,便是力量上再度發生了質變。
就好似凡間先天與練氣修士一樣,前者修煉的是先天內力,後者修煉的則是靈氣。
以內力施展的凡間武學,想要攻破靈氣施展出的術法,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道文的存在,卻就改變了這二者之間質的區彆,道文的力量,可能還要淩駕元嬰之上。
煞星借用道文的力量戰鬥,就好似小孩持著一把槍械瞄準了持刀的成人,還是存在極大生命威脅的。
陳登鳴一番熟悉之後,確定道文對於《金剛不壞禪功》這等以肉身為主的武學,殺傷增幅最大,對於《先天罡氣》等氣為主的武學,增幅其次,對於《聖心訣之驚目訣》這種以神為主的武學,增幅最弱。
這不知是按照密碼順序排列的3、2、1的規律。
還是他所得到的這道文,僅有這等增幅。
無論如何,這次在南尋尋找人仙道統,縱算也不是白忙活一場,真的已接觸到了道統,得到了實際好處。
...
與此同時。
妙音宗。
一間受到陣法之力牽引,飄浮在陣力之中的閣樓內。
妙音宗老祖韓永緒隻覺一陣心浮氣躁,驀地從修煉狀態中驚醒。
他皺了皺眉,摸了摸眉心的殷紅音符紋路,又掐指算了算,吐出一口長長的鬱結之氣。
自從上次在駱家擒拿陳登鳴失敗,反被長壽宗二祖擊傷退走後,這陣子他便時常難以靜心修煉。
每每想起此事,便會感到一陣心浮氣躁,殺念在心間起伏。
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似乎已因此事而誕生心理陰影,俗稱心中魔障。
可金丹修士,豈會如此輕易起魔障?
「這不對啊......除非那小子膽敢對我起殺心,而且日後真的能威脅到我,否則我也不會冥冥中老是想起此事,還會心浮氣躁,影響修行......」
韓永緒皺眉思索。
那陳登鳴對他起殺心,不是沒這個可能,畢竟他也的確是雇了一乾修士,去往南尋禍害了對方家人,雖並未致死,卻也是一樁仇怨,對方哪怕毫無證據,隻要懷疑,就可能對他起殺心。
但一個築基後期的小子,縱是對他起殺心,又能如何?也不至於令他心浮氣躁。
除非那小子也能和煞星一樣強悍......
才想到這裡,韓永緒心裡已是恍然了,臉色逐漸陰沉。
這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潛意識裡構成的危機聯係,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其邏輯與內在聯係,存在因果關係。
那陳登鳴既然可能接觸到人仙道統,不是沒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煞星。
更何況,十幾天前,他就已經從紅霞門這幾個門派得到消息,陳登鳴已經去往了南尋,當時就已心感煩躁,卻顧忌長壽宗,沒有再對此子產生動作。
可現在想來,有沒有可能,陳登鳴此人已從南尋接觸到了人仙道統?
他妙音宗前任掌門元嬰老祖已死在煞星手中。
他這個第二任掌門金丹老祖
,難道就不可能死在第二個煞星的手中?
「這該死的道統!當初師父因爭奪這道統而喪命,如今我又卷入其中,攪得麻煩,我之前為何要如此執著?
門派有沒有道統,與我何乾!?」
心裡才想到這裡,韓永緒煩躁更盛,已是遏製不住的起了殺念,麵龐上浮現出一絲黑氣,雙眼遍布血絲,身下的影子更是一陣詭異的蠕動。
「誰!?」
韓永緒悚然驚醒,察覺不對,目光驀地落在身下蠕動的影子上,那影子幾乎同時如漆黑的膠質物般上湧,卷住他的靴子,迅速向上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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