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有些潦草。
柴忠孝隻吃了那三個肉餃子。王慧蓉則是造了一大盆白菜餃子。
雖然沒啥油水,但是以前也過過苦日子,這點苦,倒也算不得太厲害。
起碼,還能吃飽。
吃完飯,簡單收拾了一下筷子,也就結束了。
畢竟,家裡連碗都沒有了。
省事極了。
柴忠孝仍舊抽著煙,吧嗒吧嗒的。煙熏火燎下,柴忠孝是一臉愁容。
饑荒太多,還不上了。
幾個兒子看來是沒啥指望了,幾個閨女,死了一個,一個不和家走動,唯一一個柴春維……
柴忠孝偷摸給她打了電話,結果柴春維先罵了起來,說就因為回家一趟,結果丈夫工作丟了……
罵的特難聽。
柴忠孝都沒插上話,所以借錢的事情,也就罷了。
現在,柴忠孝感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要錢沒錢,要啥沒啥。
所以,柴忠孝很惆悵。
“當家的,洗腳不?”
“大夏天的,洗特麼什麼腳?家裡的柴火白來的啊,你是能撿柴火還是撿牛糞?把柴火燒沒了,把你剁吧剁吧燒了啊。”柴忠孝立刻一頓臭罵。
王慧蓉也不敢頂嘴,默默的坐在炕頭。
她也就是說說而已。
畢竟家裡不僅沒什麼柴火了,連洗腳的盆子,也早就被柴忠孝給摔了。
現在的老宅,用一句家徒四壁來形容,都有點磕磣家徒四壁這個詞語了。
柴忠孝抽著煙,時不時的罵著王慧蓉。
王慧蓉也就受著。
畢竟,柴忠孝是家裡的頂梁柱,有柴忠孝在,王慧蓉起碼能吃上飯,要是柴忠孝沒了,那王慧蓉就得餓死了。
前文也說過,王慧蓉還是裹腳的老太太呢,莊稼地的活,她是一點都乾不了。
她隻會做飯。
以前啊,家裡的活,都是柴米的爸媽——柴有慶和蘇婉乾活。
春種秋收,上山下河,活都是柴米父母乾的。
柴忠孝隻需要躺在家裡,那糧食就會來了。
可以這麼說,柴忠孝和王慧蓉隻需要春種一粒粟,秋收就有保障了。
柴忠孝和王慧蓉隻需要出種子,之後,秋天的時候,老宅的院子,就會堆滿了玉米高粱和穀子。
就像那平白無故來的一般。
所以,他倆也不知道種地辛苦。
更不知道,這錢來之不易。
現在,不僅沒有錢了,還拉了饑荒不說。
家裡的活還沒人乾了。
地裡的莊稼都快旱死了,但是柴有慶隻給自己的地,澆了水。
本來還指望秋天有收成的柴忠孝和王慧蓉,現在感覺天都塌了。
有饑荒,可以不還。
但是,秋天沒收成,明年怎麼過?
不得餓死了啊。
以現在柴忠孝和王慧蓉的誠信零分的狀態,借錢是不可能有人借給他倆的。
一旦,家裡剩下的餘糧吃沒了,那就真的要喝西北風,吃沙塵暴了。
“喝點茶水不?”王慧蓉問道。
“喝。”
“沒有茶葉了。”
“那你說那個臭氧層子乾啥?”
幾句簡單的對話之後,屋子又陷入了沉默。
日子過到這個狀態,也就很難找到參考對象了。
人們常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現在柴忠孝和王慧蓉想比下有餘,都找不到那個下了……
“要不,我去借點茶葉?”王慧蓉試探著問道。
柴忠孝歎了口氣,轉身,跑到炕東頭,把炕席子掀開,底下有個十來塊錢。
這個錢,是車連雲的二兒子柴二偉藏的錢……
因為柴二偉經常在老宅柴忠孝這屋,這錢,也就放在這裡了。
柴忠孝有些羞愧的拿出來三塊錢,交給王慧蓉:“去買一斤茶葉吧。”
王慧蓉貪婪的盯著剩下的幾塊錢問道:“要不要買點油?”
“你咋那麼不要臉?那麼饞的?”柴忠孝罵罵咧咧的說道:“都偷大孫子的零花錢了,你還想咋滴?”
王慧蓉隻好作罷,趁著天還不是特彆黑,拿著三塊錢,去了小賣部。
不過,很快,王慧蓉就回來了。
空著手回來的。
“你咋又回來了?”柴忠孝皺著眉頭問道。
“大老宋那個該死的,他不賣!!!我給錢,他都不賣!!!”王慧蓉惡狠狠的說道:“大老宋說:王慧蓉,咱們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你給錢不假,但是我就不賣……你能怎麼滴我?”
柴忠孝:“………”
罷了。
大不了,不喝茶水了。
但是,不喝茶水,沒精神。
農村人體力勞動大,多數的時候,為了緩解疲乏,都會喝一些紅茶。
柴忠孝也不例外,也會喝點茶,雖然他不怎麼乾活,但是喝茶久了,已經習慣了,突然有那麼兩頓不喝,也會極為難受。
柴忠孝拿著茶缸子,喝著滾燙的白開水,不由得覺得人生淒慘。
王慧蓉看在眼裡,心疼一般的說道:“當家的,這能喝嗎?要不……我出去借點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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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忠孝默不作聲,隻是把煙給扔了,不抽了……
不過過了片刻,又點上一根,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熏火燎的麻醉著自己。
過了良久,柴忠孝才緩緩說道:“要不……把地賣了?”
“賣地?”王慧蓉睜大眼睛,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柴忠孝。
“咱們老祖宗那會就留下來了遺言:餓死,也不能賣地。再說了,現在地也不是咱們家的,是國家的,怎麼賣?”
“分地的時候,是三十年不變,我們租出去不就好了……”
……
另一頭,柴秀小碎步跑的賊快,沒幾步就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