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楚吞嶽的令旗劃破夜幕,赤色火焰在雪地上拖曳出妖異的軌跡。兩側山丘驟然亮起千盞火把,特製的火油彈裹著箭矢呼嘯而下,宛如流星雨墜入蒼狼國的陣營。冰雪覆蓋的地麵成了致命陷阱,打滑的戰馬嘶鳴著撞向同伴,鐵蹄踏碎冰麵的脆響與慘叫聲交織成死亡樂章。
哈赤爾在混亂中抬頭,望見高處那個玄甲映火的身影。
月光與烈焰在楚吞嶽的七星紋內甲上流轉,宛如神明降世。當對方單騎攔住退路時,哈赤爾的彎刀已卷刃,虎口震裂的鮮血順著刀柄滴落。
“哈赤爾將軍,”劍尖挑起對方頭盔的瞬間,楚吞嶽的聲音裹挾著北疆刺骨的寒風,“不過月餘前,你們才因賭約輸了去年二成賦稅。如今草料難續,何苦再來送命?”
哈赤爾正要辯駁,忽聞身後傳來鎖鏈絞動的聲響。
鎮北軍的長槍在月光下組成銀色的穹頂,失傳已久的"困龍陣"如巨蟒蘇醒,將蒼狼國殘部死死困在中央。
"我降!"彎刀墜地的脆響,混著哈赤爾不甘的怒吼,驚飛了棲息在枯樹上的寒鴉。
千裡之外的京城密室,楚懷瑾將密報撕成碎片,鎏金護甲深深掐進掌心。燭火搖曳中,暗格裡的鴆酒泛著幽光,他盯著窗外冷月喃喃:"孽子,這天下棋局,終有你輸的那一日......"
北疆寒夜如墨,楚吞嶽的營帳內燭火忽明忽暗。他捏著楚懷瑾送來的密信,信紙邊緣暗紋泛著詭異青芒,那潦草如蛇的字跡仿佛帶著父親的獰笑:"若不放蒼狼國一馬,三日後京城將有"意外"。"
朔風卷著砂礫拍打帳幔,將"鎮北"大旗的獵獵聲響送進帳內。這麵染血的戰旗,是十二萬將士用性命鑄就的榮耀,此刻卻成了要挾他的枷鎖。
第二日正午,蒼狼國使者踏入帥帳時,楚吞嶽正在擦拭玄鐵劍。鋒利的劍刃映出使者狡黠的笑容:"楚元帥,狼主說了,隻要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十箱黃金......"
話音未落,寒光閃過,玄鐵劍如雷霆劈落,案幾瞬間被斬成兩半。
楚吞嶽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意,劍鋒挑起使者的下巴:"滾!但記住,踏出邊關半步,我定讓你們有來無回。"
他望著使者狼狽離去的背影,手背上青筋暴起——京城的百姓,北疆的將士,還有心中堅守的道義,容不得他有半分退讓。
使者灰溜溜離去後,副將一腳踹翻繡墩,鐵手套在帳杆上擦出火星:"元帥!這些狼崽子連滾帶爬的模樣,分明是撿回條命!"
楚吞嶽凝視著搖曳的燭火,喉結動了動,玄甲下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忽然解下披風,露出背後猙獰的箭傷:"你看這傷口,是三日前蒼狼國偷襲時留下的。"
副將瞬間噤聲。楚吞嶽望向京城方向,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有些敵人藏在暗處,比戰場上的刀槍更致命。"
夜風卷著雪粒撲進帳中,吹得案上楚懷瑾的密信沙沙作響。
深夜,楚吞嶽獨自策馬至邊境。看著蒼狼國車隊裹著夜色疾馳,他手中的虎符被攥得發燙,冰涼的金屬仿佛要嵌入掌心。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起一群寒鴉,他忽然想起幼時父親教他握劍的模樣,如今卻要用這雙手與父親為敵。
京城密室裡,楚懷瑾將密信投入銅盆,火苗瞬間竄起三寸高。
"楚吞嶽私縱敵軍"的字跡在火舌中扭曲變形,楚懷瑾撫掌大笑,金鑲玉扳指磕在案幾上發出清脆聲響:"女帝生性多疑,這把火,夠那逆子喝一壺了。"
暗影中,他撫摸著牆上"天下歸一"的血字,眼中閃過瘋狂的光芒。
次日,彈劾奏章如雪花般堆滿女帝的禦案。當看到"楚吞嶽暗通蒼狼國"的指控時,她猛地將茶盞摔在蟠龍柱上,鎏金碎片濺落在地:"傳楚吞嶽即刻回京述職!"
珠簾晃動間,女帝望著窗外陰雲密布的天空,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龍椅上的螭紋。那個曾在宮宴上舞劍助興的少年,如今已是鎮北大元帥。她忽而想起兵部密檔中的記載——楚吞嶽以一萬兵力追擊敵軍三十萬,竟令對方丟盔棄甲、全線潰敗。可這份戰績至今仍被她視作楚懷瑾為給兒子鍍金,暗中授意虛報的軍功。
鎏金護甲在扶手上劃出細微聲響,女帝鳳目微闔。她從未將那個總以"末將"自稱的年輕人放在眼裡,隻當他是靠父蔭上位的繡花枕頭。卻不知這位被她輕視的元帥,早已在北疆戰場以"兵仙"之名震懾四方,三十萬鎮北精銳對其死心塌地。若真將他逼至絕境,這用兵如神的統帥一旦揮師南下,整個大乾王朝的基業,恐怕要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