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葉棠忽然抬頭,“你以後想做什麼?”
“想考科舉,”楚硯看著遠方的炊煙,“讓爹娘過上好日子。”
葉棠點點頭:“那我……我想做個能幫你的人。”
話音剛落,她就紅著臉跑開了,留下楚硯站在原地,心跳得像打鼓。他望著她的背影,手裡緊緊攥著那盞暖手爐,第一次覺得,未來好像不隻是寒窗苦讀,還有了些甜甜的盼頭。
變故突生——
元和十三年,冬。
楚硯十歲這年,蘇州府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災。大雪封了城門,糧價飛漲,楚家的木匠活也停了,家裡很快斷了糧。楚德海冒著風雪去山裡砍柴,卻不慎摔下陡坡,傷了腿。
家裡的頂梁柱倒了,楚硯一夜之間長大了。他白天去私塾讀書,晚上就幫母親做些針線活補貼家用,夜裡還得伺候父親喝藥、換藥。短短半個月,他的臉頰就瘦了一圈,眼底也有了淡淡的青黑。
葉棠很快發現了楚硯的變化。他上課時常走神,手上多了些被針紮的小傷口,午飯時總是啃著乾硬的窩頭,再也不見往日的精神。
“你家裡是不是出事了?”課間時,葉棠把一個油紙包塞到他手裡,裡麵是兩個熱乎乎的肉包子。
楚硯捏著油紙包,喉嚨發緊:“我爹……摔傷了。”
葉棠的眼圈瞬間紅了:“怎麼不早說?”她拉著楚硯的手,“走,我去跟先生請假,咱們去看伯父。”
楚硯想拒絕,卻被她不由分說地拉著走。葉棠用自己的月錢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又讓丫鬟送來了米糧和傷藥。站在楚家漏風的老宅裡,看著躺在床上**的楚德海,葉棠第一次知道,原來“金枝玉葉”的身份,也能幫到她想幫的人。
“這些藥你拿著,按時給伯父敷上。”葉棠把藥包遞給楚硯的母親,“缺什麼就跟我說,我那裡還有些首飾,能當些錢。”
楚硯的母親抹著眼淚道謝,楚硯站在一旁,看著葉棠忙碌的身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這個曾經在他眼裡嬌貴如海棠的姑娘,此刻卻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家最艱難的日子。
雪災過後,楚德海的腿漸漸好了起來,但家裡的積蓄也花光了。楚硯想輟學回家幫父親乾活,卻被楚德海罵了一頓:“我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書!你要是敢回來,就是不孝!”
楚硯進退兩難,整日愁眉不展。葉棠看出了他的心思,偷偷把自己的玉佩當了,換了些銀子,又托人找了份抄寫經書的活計,讓楚硯能在課餘時間掙錢。
“你放心,這活計輕鬆,不耽誤讀書。”葉棠把抄經的紙筆遞給楚硯,“等你將來考中功名,十倍百倍地還我就是了。”
楚硯握著那支嶄新的毛筆,指尖微微顫抖。他看著葉棠凍得發紅的鼻尖,忽然鄭重地說:“葉棠,將來我若有出頭之日,定不負你。”
葉棠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誰要你負我,咱們是朋友啊。”
可楚硯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早已不是“朋友”二字能概括的。在那個寒冷的冬天,這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姑娘,用她的善良和溫暖,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名為“牽掛”的種子。
青梅時光
元和十六年,春。
楚硯十三歲,已是蘇州府小有名氣的少年才子。他的文章被知府看中,推薦去府學讀書,學費全免。楚家的日子漸漸好起來,楚德海的腿傷痊愈後,接了些官府的活計,家裡終於不用再為溫飽發愁。
葉棠也十三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父親葉文軒在鄰縣政績卓著,被調回蘇州府任通判,葉棠也搬回了府衙後宅。她不再是那個需要寄人籬下的小姑娘,卻依舊常找借口去府學附近的茶館,等楚硯放學。
“今日先生講《戰國策》,說‘士為知己者死’,你覺得對嗎?”葉棠托著腮,聽楚硯講府學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