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影悲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愕然,隨即漸漸變得平和,最終在浩然正氣的衝刷下,如同泡影般緩緩消散——它無法否定這份源於守護的“入世”之道所蘊含的光明與力量!
兩人攜手,繼續向著霞光殿堂的深處走去。沿途遭遇的道影愈發強大、詭異:
***長生道影:**手持不死仙丹,誘惑他們放棄責任,追求永恒逍遙。
***魔道之影:**宣揚快意恩仇,以力破法,屠戮眾生以求己道暢達。
***詭道之影:**設下重重迷局,以利益相誘,試圖讓他們陷入權謀算計的泥潭。
***烈火道影:**以焚儘八荒的暴戾,考驗他們守護的意誌。
***柔水道影:**以無孔不入的滲透,試圖瓦解他們道心的堅定。
***厚土道影:**以巍峨不動的防禦,質疑他們變革的鋒芒……
每一次衝擊,都直指道心本源!但葉昭鳳與楚凡始終牢牢銘記著彼此的初心,緊握著對方的手,以“守護”為最堅固的錨點!
***麵對長生誘惑:**葉昭鳳目光掃過虛空,仿佛看到大靖萬千子民的麵孔:“朕若求長生棄社稷,何異於竊國之盜?朕所求長生,乃大靖的國祚綿長,非一己之私!”帝威浩蕩,長生幻影崩碎。
***麵對魔道屠戮:**楚凡指尖劍氣含而不發,聲音冷冽:“快意恩仇?屠戮弱小便為快意?吾之劍,隻斬外敵,隻誅首惡!護佑弱小,方為吾輩之責!”守護劍意直破魔心。
***麵對詭道算計:**兩人相視一笑,心意相通。葉昭鳳以帝王之局破其小謀,楚凡以兵家正合之道擊其詭變。陰謀陽謀,在煌煌正道前無所遁形。
***麵對烈火暴戾:**葉昭鳳的帝心如淵,包容萬象,以“器量”化解狂暴;楚凡的守護之念化作無形壁壘,萬火不侵。
***麵對柔水滲透:**楚凡道心如磐石,信念如精鋼,任其千般滲透,我自巋然不動;葉昭鳳的龍氣剛健中正,滌蕩一切陰柔侵蝕。
***麵對厚土防禦:**葉昭鳳指出:“固守不變,終成頑石死地。破而後立,方得新生!大靖變革,勢在必行!”變革意誌如錐,破開厚土。
無論遭遇何種道影的衝擊,他們始終堅守著“守護”的核心。奇妙的是,那些看似與他們之道格格不入、甚至針鋒相對的道影,最終都能在這份純粹而宏大的“守護”意誌麵前,找到一絲共鳴或理解的縫隙——哪怕是追求個人長生的道影,也會在葉昭鳳“國祚綿長”的宏願前沉默;哪怕是主張焚儘一切的烈火道影,也會在楚凡“護佑弱小”的宣言下收斂一絲暴戾……萬道雖異,在“守護”這一至高的信念麵前,竟顯現出奇妙的“同理性”。
最終,這些被“說服”或“理解”的道影,不再構成阻礙,反而化作一縷縷精純的、蘊含著不同道韻感悟的七彩霞光,如同百川歸海,融入葉昭鳳與楚凡的體內,滋養著他們的道基,拓寬著他們對“道”的理解疆域!
**法有高下?心禦萬法!**
關卡的景象與前六重截然不同!甫一踏入,一股淩厲肅殺、仿佛置身於古戰場般的慘烈氣息撲麵而來!腳下不再是灰白石麵或霞光,而是冰冷堅硬、刻滿了密密麻麻文字和圖畫的巨大石板!每一塊石板,都是一種功法秘籍的拓印!
空氣中,懸浮著無數形態各異的兵器虛影——從鏽跡斑斑的凡鐵匕首,到寒光四射的百煉精鋼刀劍,再到流光溢彩、散發著恐怖威壓的神兵仙器!
每一件兵器虛影上方,都清晰地懸浮著古拙的評級烙印:凡品、良品、上品、極品、仙品、神品!等級森嚴,高下立判!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彌漫在空氣中,仿佛在宣告:法有優劣,器分高下,弱者不配擁有!
葉昭鳳微微蹙眉,這純粹的等級威壓讓她感到不適。她俯身,隨手拾起腳邊一塊看起來最普通、甚至有些殘破的石板。石板上刻著一套基礎劍法的圖譜和口訣,線條簡單,注解質樸,正是武道啟蒙的根基。就在她指尖觸及石板冰涼表麵的刹那——
“錚!”
一聲充滿不屑與嘲弄的劍鳴在頭頂炸響!一柄通體流淌著七彩仙光、劍身仿佛由星辰熔鑄而成、散發著恐怖神威的仙劍虛影驟然降臨!它懸停在葉昭鳳頭頂三尺之處,劍尖直指她手中那塊刻著基礎劍法的石板!
劍身上那刺目欲盲的“神品”烙印,如同烈日般灼燒著她的眼睛!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念衝擊著她的識海:“卑微凡法,也敢觸碰大道?螻蟻之技,徒惹人笑!放下它,臣服於神法之威!”
那意念充滿高高在上的蔑視,仿佛葉昭鳳手中捧著的不是武學根基,而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垃圾!強烈的等級壓迫感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攥向她的道心,試圖讓她產生自我懷疑,讓她否定自己一路走來的根基!
幾乎在葉昭鳳楚凡踏入萬世池“混沌生道”關的同時,遙遠的淩霄城,紫宸殿那由萬年玄鐵木鋪就的丹陛之下,傳來第三十七聲令人牙酸的“嘎吱——”**!堅固無比、象征皇權威嚴的地磚,在無形的巨力撕扯下,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年輕的帝王葉念凡,屹立在丹陛之巔。他身形挺拔如鬆,玄色龍紋常服襯得他麵色愈發沉凝。指尖捏著的那張從昆侖虛傳來的、以秘法加持的傳訊符紙,邊緣已然被無形的焦慮灼得微微發焦卷曲。符紙上隻有一行觸目驚心的小字:
**“地裂西侵三裡,魔氣噴湧加劇,鎮嶽尺鳴哀,靈石……告罄!”**
殿外,透過高聳的雕花窗欞投入的天光,帶著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橙黃色。那不像是白晝的陽光,倒像是被強行揉碎、摻雜了鐵鏽與汙血的殘破晚霞,沉沉地壓在整個皇城之上。
這病態的光線,落在他年輕卻已刻上風霜印記的臉龐上,清晰地勾勒出那與母親葉昭鳳如出一轍的沉靜眉眼。隻是此刻,這沉靜之下,是翻湧的岩漿與千鈞的重擔。
“陛下!”內侍總管連滾爬爬地衝入大殿,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中捧著的奏報還沾著新鮮的、帶著冰碴的塵土,“西城……西城又塌了三座民房!十幾戶百姓被埋……巧雲夫人已親率禁軍前去疏導救援……隻……隻是……”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臉上滿是恐懼,“那裂縫裡滲出的寒氣……越來越重了!靠近的弟兄們眉毛胡子都結了霜,刀劍凍得粘手!”
葉念凡緩緩轉身。玄色衣擺掃過丹陛階上那道猙獰的裂痕——那是三個月前噩夢的開始。彼時,他正一絲不苟地按照父親楚凡留下的方略,主持著關乎國本的春耕祭天大典。莊嚴肅穆的儀式進行到最關鍵處,腳下的金磚毫無征兆地發出爆裂般的哀鳴!
如同被無形的巨爪撕裂,瞬間蔓延開蛛網般的恐怖裂痕,最深之處,露出了深不見底、散發著刺骨寒意的黑暗深淵!
如今,這道裂痕已從祭壇蔓延至金鑾殿,寬度超過了三尺!它像一條活著的、貪婪的毒蛇,晝夜不停地吞吐著陰冷徹骨的氣流,將整座淩霄城籠罩在比寒冬臘月更甚的低溫之中,連宮牆上的琉璃瓦都覆著一層永不消融的白霜。
“傳旨神機營,”葉念凡的聲音平穩得如同凍結的湖麵,聽不出一絲波瀾,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即刻調撥三百箱上品靈石,火速運抵西城裂縫前沿!”他的目光越過內侍總管,仿佛穿透了重重宮牆,落在城西那片正被寒災肆虐的區域,“另,傳朕口諭予符淵觀趙成明道長:**不惜一切代價,穩住護城大陣核心陣眼!**朕許他調用內庫所有儲備靈材!”
符淵觀,護城大陣核心陣眼。
此刻,這座由無數玄奧符文構築的龐大陣盤,正散發著極其不穩定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黯淡金光。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漣漪,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陣眼核心處,須發皆白、道袍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趙成明道長,正以一種近乎獻祭的姿態跪伏在地。他枯瘦的十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指尖前方,懸浮著七道散發著恐怖能量波動的天階符籙!
這些足以鎮壓一方氣運的頂級符籙,此刻卻如同承受著千鈞重壓的琉璃,發出瀕臨極限的、絕望的嗡鳴!每一次嗡鳴,都讓趙道長嘴角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
他能清晰地“聽”到!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他浸淫符道一甲子的神魂去感知!腳下深處,那維係著大靖的國運命脈的龍脈地氣,正在發出痛苦不堪的抽搐與哀鳴!
那感覺,就像一條被剜去心臟、又被魔毒日夜侵蝕的垂死巨龍,在絕望地翻滾掙紮!
一年前,楚凜喪心病狂引動域外魔氣撕裂龍脈留下的恐怖傷口,此刻正被一股源自地底深淵的、冰冷而邪惡的力量瘋狂撕扯!裂縫邊緣的土石簌簌剝落,斷麵處竟滲出如同汙血般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色光芒!
“趙道長!南城牆的‘離火鎮魔’符籙鏈快撐不住了!能量節點正在崩潰!”一名神機營的校尉嘶啞著嗓子衝進陣眼,將懷中抱著的一捧上品靈石奮力拋向陣盤方向。
然而,那些平日裡靈氣四溢的晶石,在靠近陣盤核心區域時,竟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瞬間化作一蓬毫無靈性的飛灰!“昆侖虛那邊……昆侖虛那邊還沒有消息嗎?!靈石……靈石這樣消耗下去,撐不過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