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領,清理雜碎。”巧雲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隻是吩咐處理一些礙眼的塵埃。她的目光,已然越過滿地哀嚎的武神修士,重新落回那三名麵如死灰、如同待宰羔羊的長老身上。
此刻的三長老,哪裡還有半分陸地神仙的威風?
枯須長老左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顯然臂骨儘碎,氣息紊亂不堪;紅臉長老半邊身子焦黑如炭,散發著皮肉燒焦的糊味,護身法寶早已化為烏有;最慘的是那胖長老,被一道青芒化作的繩索緊緊捆縛,如同待宰的肥豬般懸吊在半空,肥碩的身軀因恐懼而劇烈顫抖,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不斷滴落。
他們賴以縱橫天下的陸地神仙境修為,在巧雲那深不可測的脫凡境威壓麵前,脆弱得如同狂風中的殘燭。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胖長老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涕淚橫流,殺豬般地哭嚎起來,“都是韓語嫣那賤人指使逼迫!是她覬覦淩霄城的寶物!我們……我們隻是被她裹挾,想來……想來撿點天材地寶,絕無傷害殿下之心啊!饒命啊!”
“天材地寶?”巧雲的目光驟然轉冷,如同極地寒風掃過,“驚蟄”劍上青芒隨心意暴漲!那纏繞胖長老的青芒繩索驟然收緊,勒得他渾身骨骼咯咯作響,肥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大乾的每一寸疆土,皆浸染著先祖開疆之血汗!每一粒粟米,皆凝結著黎民百姓耕耘之辛勞!此乃萬民之基,家國之本!”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帝妃的威嚴與守護者的怒意,響徹整個皇城,“豈容爾等貪婪鼠輩,以齷齪之心,行劫掠之實?!”
“驚蟄”劍發出一聲震徹九霄的清越長鳴!劍身青芒暴漲,瞬間化作一朵巨大無朋、徐徐綻放的青色劍蓮!蓮瓣旋轉,每一片花瓣都是由無數細密玄奧的劍氣組成!
嗡——!
劍蓮開綻!青色的毀滅風暴瞬間席卷!
三名長老拚儘殘力撐起的護身靈罡,在這蘊含脫凡境無上劍意的青蓮麵前,如同紙糊般被輕易絞碎、湮滅!
噗!噗!噗!
三道血箭同時狂噴而出!三人如同破麻袋般從空中狠狠砸落在地,丹田氣海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身苦修數百年的陸地神仙境修為……瞬間化為烏有!徹底淪為廢人!再也爬不起來。
宮牆上殘存的四百餘名凜天宗弟子,早已被這如同神罰般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不少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更有甚者扔下手中法器,哭爹喊娘地就想四散奔逃。
“結陣!封死所有出口!擅動者,殺無赦!”禁軍統領趙武渾身浴血,卻戰意高昂,聲如雷霆!早已嚴陣以待的玄甲禁軍如同鋼鐵洪流,瞬間結成鐵桶般的軍陣,長矛如林,寒光閃爍,箭矢上弦,殺氣騰騰!將宮牆上下所有通道死死封住!皇城的尊嚴,不容踐踏!
巧雲緩步走向宮牆下那片狼藉的琉璃瓦廢墟。
煙塵中,韓語嫣掙紮著爬起。月白紗裙破碎不堪,沾滿塵土與血跡,精心梳理的發髻散亂,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此刻隻剩下無邊的恐懼與狼狽。她看著巧雲素色裙擺下那雙沾染了塵埃卻依舊沉穩的繡鞋步步逼近,如同看著九幽閻羅的索命符。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這根本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拿捏的“殘兵弱將”,這是一尊潛龍在淵的……**脫凡境大能**!
“脫凡……你竟然是脫凡境……”韓語嫣的聲音抖得不成調,充滿了絕望與難以置信,手中的寒鐵折扇早已不知掉落在何處,“楚凜……楚凜那老賊騙我!他說昆侖虛與淩霄城……空虛至極……隻有些……殘兵弱將……”
“楚凜的話?”巧雲在她麵前停下腳步,微微俯身,拾起地上那截斷裂的寒鐵扇骨。指尖稍一用力,那堅逾精鋼的萬年寒鐵,便如同腐朽的枯木般,在她蔥白的指間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齏粉,隨風飄散。“他不過是想借你們這些貪婪愚昧之徒的手,攪亂大乾,撕裂龍脈封印,好讓那地底魔氣再無阻礙,徹底吞噬這方天地,完成他毀滅的遺願罷了。”巧雲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憐憫,如同宣判,“可惜,你們連做他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她抬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按。
一股柔和卻絕對無法抗拒的無形力量將韓語嫣淩空托起。
“不!不要!饒了我!我知道錯了!我……”韓語嫣驚恐地尖叫掙紮,卻如同被琥珀凝固的飛蟲,徒勞無功。她隻能眼睜睜地、無比清晰地感受著,自己體內那引以為傲的、陸地神仙大圓滿二重天的磅礴靈力,如同退潮般飛速潰散、流逝!道基崩毀,經脈寸斷!苦修數百載的修為,在脫凡境的絕對力量麵前,脆弱得像個一戳即破的泡沫,瞬間化為烏有!
“廢去修為,逐出大乾疆域。”巧雲的聲音重新變得平和,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天地之威,“回去,告訴你們那位躲在幕後的宗主。”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無儘虛空,落在了遙遠的凜天宗山門,“若再敢派遣一兵一卒,踏足我大乾疆土半步……”
巧雲頓了一頓,語氣平淡得如同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我必親臨凜天宗山門,掀了他的凜天寶殿,斷了他的道統傳承。”
言罷,衣袖輕拂。
一股柔和的勁風卷起修為儘廢、麵如死灰的韓語嫣,如同丟棄一件垃圾般,將其遠遠拋出了皇城高大的城牆,隻留下一聲絕望淒厲、久久回蕩的尖叫,迅速消失在天際。
眼見聖女被廢如死狗般丟出,三大長老修為儘失如同爛泥,四百餘名凜天宗弟子早已肝膽俱裂,鬥誌全無。不知是誰帶頭,“哐當”一聲扔下手中法器,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叮叮當當的兵器落地聲響成一片!所有幸存弟子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紛紛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哭喊求饒聲響徹宮闕。
葉念凡快步走到巧雲身邊,看著滿地破碎的琉璃瓦、坍塌的宮燈、血跡斑斑的玉階,還有那些跪地求饒的灰袍身影,玄色衣袖下的手微微顫抖。縱使心誌堅韌,這血腥殘酷的一幕,依舊衝擊著他的心神。“母親……”他聲音微啞,帶著少年人經曆劇變後的複雜心緒。
一隻溫暖而堅定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頭。巧雲掌心傳來的溫度,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腕間那串木珠輕輕碰撞,發出清脆而平和的微響。
“念凡,莫怕。”她的聲音溫柔而充滿力量,如同定海神針,“你父親與母親在前方披荊斬棘,探尋大道,為的是大乾的萬世之基。而我們……”她環視著正在趙武指揮下迅速清理戰場、重整秩序的禁軍,看著遠處雖受驚擾卻依舊巍峨矗立的宮闕,目光最終落在皇城根下那抹在陽光下愈發青翠的嫩芽上。
“守好這家國,護住這黎民,讓這江山在他們歸來時,依舊錦繡安寧……這便是我們,對他們最好的助力,最深的期盼。”
朝陽已然完全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毫無保留地灑滿淩霄城的每一個角落,徹底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與血腥。
禁軍士卒沉默而高效地清理著戰場,扶正傾倒的宮燈,修補破損的牆垣;戶部的小吏深吸一口氣,捧著被鮮血浸染了一角的春耕奏報,重新挺直腰板,肅立在殿外玉階之下;遠處市井的喧囂聲,帶著劫後餘生的活力,隱隱傳來。
巧雲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腕間那串溫潤的木珠,那裡仿佛還殘留著楚凡掌心熟悉的溫度與觸感。她的目光溫柔地落在那抹象征著新生與希望的宮牆綠芽上,晨露早已被陽光蒸發,嫩芽卻舒展得更加挺直,生機盎然。
‘等你們回來……’她心中默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思念與驕傲,‘定要讓你們看看,這大乾,不僅守住了,更在你們離開的日子裡,於廢墟之上,悄然孕育出了……**希望的模樣**。’
宮牆上,破碎的琉璃瓦在旭日下折射出更加璀璨的光芒;遠處,市井人聲漸次鼎沸。大乾的心臟——淩霄城,在經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洗禮後,沐浴著金色的晨光,重新煥發出磅礴的生機。
萬世池底,那亙古沉寂的灰白石麵,在第十九重關隘的虛影如煙雲般徹底消散的刹那,驟然發出一聲撕裂寰宇的悲鳴!
不是清脆的迸裂,而是如同星辰核心被巨力碾碎、大陸根基被生生扯斷的、沉悶到令人神魂欲裂的哀嚎。無數道韻凝結、承載著萬古滄桑的石片,瞬間布滿了比蛛網更繁複、更猙獰的裂紋。
這些裂紋並非靜止,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藤蔓,瘋狂地蔓延、交織、深入,貪婪地吞噬著腳下堅實的“存在”。
“喀啦啦——轟!”
腳下的虛空,那曾經托舉著他們闖過二十重關隘的基石,毫無預兆地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