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蓄勢待發的神機營修士們,眼中閃爍著複仇與守護的火焰。他們雙手結印,城牆上殘餘的符籙大陣再次亮起,無數道細如牛毛、卻精準無比的金色符光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這些符光並非殺伐,而是專破丹田氣海、封鎖靈力的“鎖靈符”!
噗!噗!噗!噗!
精準的貫穿聲接連響起!
七個亡命奔逃的武神修士身形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凍結的蒼蠅。他們驚恐地低頭,看著自己丹田位置被金色符光洞穿,一身苦修得來的澎湃靈力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瘋狂地逸散、消失!劇烈的痛苦和修為儘廢的絕望瞬間淹沒了他們,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響徹護城河畔,七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從半空重重栽落,砸在冰冷的河岸上,抽搐著,再無聲息,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最後五個僥幸未被反噬火焰重創的長老,此刻麵如金紙,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死死攥著衣襟的手暴起青筋。他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粗氣,眼中血絲蔓延,死灰般的絕望裡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瘋狂——自爆!拉上這城樓裡的小帝王和那尊女殺神墊背!
然而,當他們凝聚起最後一絲靈力想要衝關時,卻像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一股柔和卻堅韌到令人發指的靈力,早已如蛛網般纏上他們四肢百骸,甚至滲透進每一寸經脈!那感覺就像深陷泥沼,越是掙紮,束縛越緊。有人試圖咬碎藏在齒間的毒丹,卻發現下頜被一股巧勁鎖住,連張合都做不到;有人想以精血燃魂,卻覺丹田處一片冰涼,那點精血剛要沸騰便被死死摁滅。
他們驚恐地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手指在眼前微微顫抖,卻連抬高一寸都做不到。那股禁錮之力不傷人,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輕蔑——仿佛在說,你們連自爆的資格都沒有。絕望如同冰水,從頭頂澆透腳底,最後一點瘋狂也被凍成了麻木的死寂。隻能眼睜睜看著城樓上玄衣獵獵的身影,如同待宰的羔羊,連閉眼的力氣都被剝奪。
城樓下,那六百餘名原本殺氣騰騰的紫袍修士,早已被這摧枯拉朽般的碾壓擊垮了所有鬥誌。方才還叫囂著“踏平淩霄”的排頭兵,此刻握著法器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指縫間滲出的冷汗打濕了紫袍前襟。有個年輕修士的法器“哐當”一聲墜地,那脆響在死寂的戰場上格外刺耳,像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
“完了……全完了……”不知是誰癱坐在地,喃喃自語。這一聲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瞬間,叮叮當當的兵器落地聲響成一片!有人雙膝一軟直接跪倒,有人連滾帶爬撲在地上,額頭“咚咚”地往石地上撞,磕得鮮血直流也渾然不覺。哭喊聲、求饒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護城河畔——
“饒命啊!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聖女說了必勝的!我們被她騙了啊!”
“大乾仙師開恩!我上有八十老母……”
六百多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在冰冷的石地上跪成一片紫色的浪潮,磕頭聲、啜泣聲、哀嚎聲交織成一片絕望的海洋,與方才囂張的叫陣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仙子饒命啊!”
“我們是被逼的!是聖女逼我們來的!”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哭喊聲在護城河畔此起彼伏,與之前囂張的叫陣形成了刺耳的對比。
巧雲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跪伏的紫色浪潮,最終落在了掙紮著想要爬起、卻一次次失敗的楊冪函身上。她緩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堅實的地麵上,卻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腕間的木珠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嗒…嗒…”聲,在這死寂的戰場上,如同死神的腳步聲。
“楊冪函,”巧雲在她麵前站定,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你,可知錯?”
楊冪函艱難地抬起頭,沾滿血汙和塵土的臉上,那雙曾經盛滿狠厲與野心的眸子,此刻隻剩下無儘的空洞與絕望。她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焦黑哀嚎、修為儘廢的長老;如同死狗般癱軟在地的武神修士;跪伏一片、瑟瑟發抖的宗門弟子;還有城樓上,那安然挺立、玄色龍紋常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的年輕帝王——葉念凡。她的大軍,她的野心,她身為大聖女的驕傲,在對方一人麵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得如此迅速,如此徹底。
“我……錯了……”楊冪函的聲音嘶啞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摳出來的血塊,“我不該……聽信楚凜的蠱惑謠言……不該被貪婪蒙蔽心智……覬覦大乾……不該……帶人來此……自取其辱……”悔恨、恐懼、不甘,種種情緒在她眼中交織,最終化為一片死灰。
“晚了。”巧雲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她抬起手,食指伸出,指尖凝聚著一點瑩白如玉、看似溫和卻蘊含著抹滅一切凡俗力量的光點,輕輕點向楊冪函的眉心。
“不——!!”楊冪函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嘶嚎,卻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指尖觸及眉心。
瑩白光芒一閃而沒。
楊冪函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生機。她臉上最後一點血色褪儘,眼神徹底黯淡下去。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她體內瘋狂抽離,不僅僅是一身陸地神仙大圓滿的磅礴修為,連同支撐她作為凡人的筋骨之力、氣血本源,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剝離、粉碎、湮滅!
比韓語嫣更徹底!她連作為一個普通凡人的力氣都失去了!現在的她,比初生的嬰兒還要脆弱,一陣微風都能要了她的命。她軟軟地癱倒在地,如同一攤沒有骨頭的爛泥,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眼中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死寂。
“廢去修為,逐出大乾疆域。”巧雲的聲音如同九天法旨,冰冷而威嚴,回蕩在每一個凜天宗門人的心頭,“若此生再敢踏入大乾半步,無論緣由,無論身份……格殺勿論。”
“遵命!”兩名如狼似虎的禁軍大步上前,眼神冰冷,毫無憐憫。他們像拖拽一條真正的死狗,抓住楊冪函的腳踝,毫不費力地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拖離這片她曾妄圖征服的土地,在河畔的碎石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屈辱的拖痕。
剩下的五個麵如死灰的長老,以及那六百餘名早已嚇破膽的弟子,在神機營符籙和禁軍刀鋒的押解下,被一一如法炮製。廢去修為的悶哼聲、絕望的哭喊聲、以及被拖拽離去的沙沙聲,成了這場鬨劇最後的尾音。他們將由禁軍一路押送至最遙遠的邊境,如同驅趕瘟疫,永世不得再踏入淩霄城百裡範圍之內。
朝陽終於掙脫了最後一縷晨霧的糾纏,將溫暖而明亮的光芒灑滿淩霄城。金色的光輝驅散了戰場上的陰霾與血腥,如同母親溫柔的手,撫平大地的創傷。
護城河畔,清澈的河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禁軍士兵們提著水桶,仔細地衝刷著岸邊的血跡,水流帶著淡淡的紅暈彙入河中,很快便消散無蹤。城樓上,工匠們叮叮當當地修補著被刀氣和靈力波及破損的城磚,動作麻利而專注。
神機營的修士們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張光芒略顯黯淡、卻依舊完好的符籙從陣眼中取下,妥善收好,臉上帶著大戰後的疲憊,卻也有守護成功的釋然。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足以震動東域的血戰,隻是一場被陽光驅散的噩夢。
巧雲靜靜地站在最高的城樓垛口,玄色的裙裾被晨風輕輕拂動。她俯瞰著下方漸漸蘇醒的城池。
喧囂的市井聲浪重新占據了主導。早市的小販扯著嗓子吆喝,新鮮的果蔬散發著泥土的清香;孩童們從躲藏的屋舍中跑出,在乾淨的街巷裡追逐嬉鬨,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滿載貨物的車馬軲轆轆地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而充滿生機的聲響;茶館裡飄出早點的香氣和說書人抑揚頓挫的開場白……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譜寫成了一曲最真實、最動人的人間煙火樂章。
她微微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腕間那串溫潤的木珠。珠子表麵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意——那是楚凡的溫度。她的目光越過鱗次櫛比的屋宇,越過巍峨的城牆,遙遙投向那不可知、不可測的遠方,投向萬世池所在的方向。眼底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堅定。
“母親,所有殘敵皆已肅清,城內秩序也已恢複。”葉念凡沉穩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他走到母親身邊,玄色龍紋常服挺括依舊,年輕的麵龐上帶著超越年齡的堅毅與沉穩,方才在城樓上緊握成拳、微微顫抖的手,此刻已穩穩地負在身後。
“嗯。”巧雲微微頷首,目光依舊望向遠方,聲音柔和卻充滿力量,“做得很好。念凡,記住今日。記住我們為何而戰,為何而守。”
她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無儘空間,落在了那池底深處並肩而行的兩道身影上。
“等你父親和母親回來,”巧雲的嘴角,終於浮現出一抹溫暖而期待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定要讓他們好好看看,我們,把家……守得很好。”
城樓之下,護城河水靜靜地流淌,清澈的水麵倒映著淩霄城雄偉的輪廓和湛藍的天空,平靜無波,仿佛從未被驚擾。凜天宗來勢洶洶的威脅,連同那位野心勃勃的大聖女,終究隻是大乾煌煌史冊上,一段被濃墨重彩渲染過,卻終究會被歲月風沙掩埋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而守護著這片土地、這座城池的人們,還將繼續在這裡站下去。如同這亙古屹立的城牆,如同這奔流不息的河水。
直到遠方的人披荊斬棘,功成歸來。
直到山河無恙,海晏河清。
直到……歲月長安。
幾乎就在淩霄城之戰塵埃落定、巧雲撫摸著腕間木珠思念遠人的同一瞬間,在那隔絕時空、深邃莫測的萬世池底,葉昭鳳與楚凡正踏入一片全新的領域。
這一重關“丹師悟法”關隘的道韻光雨徹底消散,腳下灰白色的石質池底並未顯露全貌,反而如同被無形的刻刀雕琢,浮現出無數閃爍不定的玄奧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