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次日,棋盤街勝春樓,這裡是胡宗憲、汪道昆、張佳胤、白榆約好見麵講數的地點。
隻是有的人還抱有希望,有的人卻完全不指望能講出什麼。
在京候選的四品官員汪道昆拾步上樓,心情有點沉重。
今天他受了張佳胤委托,要當個和事佬,在胡宗憲和白榆中間促和,但這事實在難辦。
如果辦不好,反而與張佳胤結了怨,那就虧大了。
近些年張佳胤代表的複古派聲勢浩大,而自己正準備在文壇立杆子,需要張佳胤的聲援。
走進預定好的雅閣裡,汪道昆赫然發現,胡宗憲竟然已經在座了!
這讓汪道昆極為吃驚,按道理說,胡宗憲地位最高,應該最晚出現才對。
而且胡宗憲本來對今天碰麵沒多大興趣,態度上應該不積極才對。
所以他這麼早就出現,居然第一個到場,顯得很不同尋常。
汪道昆連忙致歉說:“是我失禮了!怎能讓胡前輩先到了。”
胡宗憲麵無表情的說:“不妨,反正我也沒有彆的事情,就先過來了。”
汪道昆在旁邊坐下,忽然又發現,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現在沒有旁人,可以私底下勸一勸胡宗憲,或許能有點效果。
於是汪道昆幫胡宗憲倒了茶後,就開口道:“關於白榆這個人,其實並不簡單,他不隻是個百戶。”
“怎麼個不簡單?”胡宗憲似笑非笑的問道。
汪道昆說:“聽張佳胤說,此人在文學上有天縱之才,必能在文學史留名。
其實沒必要往深裡得罪這種人,可能筆下寫點什麼,就能把一個人的名聲毀了。”
這裡沒有外人,胡宗憲也很放開的說:“我都投靠嚴黨了,還會在乎名聲?”
汪道昆:“......”
本來汪道昆乃是富裕大族出身,不善於伏低做小的勸人,差點一下子被胡宗憲這句話乾自閉了。
但想起自己的責任,汪道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勸道:
“文才並不是這些作用,胡前輩可能有所不知,我曾經聽到過一些秘聞,說這白榆乃是緹帥陸炳的槍手。
當時白榆寫出來的那些青詞,深得帝君喜愛。
所以說白榆有能力直接通過文才,直接獲取帝君的青睞,胡前輩何必與這樣危險的人結仇?”
聽到說起槍手,胡宗憲下意識的冷哼一聲,抬杠說:“誰怕誰?難道我沒有頂級槍手?”
說完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頂級槍手已經瘋了,於是胡宗憲更心痛了。
“我要弄死白榆!”胡宗憲捶了一下茶幾,窮凶極惡的說。
汪道昆終於覺察到了,今天的胡前輩似乎不太正常?
原來胡前輩仇視白榆,還是在正常範圍內的仇視,而今天就有點像是連理智都可以不要的仇視。
難道瘋病也會傳染?這是被徐文長傳染了?
汪道昆還想再說什麼,但此時張佳胤帶著白榆出現在樓梯口,於是人就到齊了。
地位最高的胡宗憲坐在主座上,汪道昆和張佳胤分列兩邊陪坐,白榆則麵對胡宗憲坐在下首。
雖然白榆對這個位置有點不滿意,覺得像是被審問似的,但也沒辦法,誰讓他地位最低。
白榆看了看對麵的貌似一本正經的胡宗憲,視線又掃過ai助手界麵上的一段資料。
“胡宗憲)素自負嫪毐之具,醉倚坐肩輿中,以手磨弄之......鹹掩目而笑,其自若也。”
“撲哧!”白榆實在忍不住,對著胡宗憲笑出聲來。
對這種笑聲,胡宗憲極為敏感。
因為他昨天去本司胡同逛街時,遇到了不少這樣的笑聲!這是嘲笑自己小麼?
胡總督的臉逐漸紅溫,拍案而起,大喝道:“不談了!開戰吧!”
汪道昆和張佳胤錯愕不已,胡前輩你一個正二品大員,怎麼還沒不到十六歲的少年穩重?
不就是一個笑聲麼,就能把你氣破防?你不會真是被徐文長傳染了吧?
這兩人平常主要在西院胡同活動,本司胡同去的少,這兩天更是沒去過,所以不明內情。
但眼看著胡宗憲真想走,兩人連忙上前攔住,勸道:“胡前輩息怒!不至於不至於!”
好說歹說,總算把胡宗憲請回了位置上。
因為胡宗憲精神狀態不穩定,張佳胤沒敢讓胡宗憲先說話,就對白榆說:
“你和胡前輩之間多有誤會,你先解釋一下。”
白榆非常誠懇的說:“我這個人生平最恨倭寇,恨不能手刃千萬,打到倭島本土。
所以我對胡部堂的功業向來是十分敬佩的,主觀上絕對沒有針對胡部堂的想法。
當初緹帥曾經命我出手構陷胡部堂,被我拒絕了,所以導致我被發配到街道房。
後來再發生的事情,隻能說都是偶然,絕非我的本意。”
胡宗憲毫不客氣的斥道:“真是一派胡言!你這說辭與嚴世蕃一樣,真當我是三歲幼兒?”
現在胡宗憲甚至有點疑神疑鬼,這嚴世蕃和白榆的說辭怎麼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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