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大漢的話,沈自吉和沈無忌如遭雷劈。
廣元街,是個非常敏感的地方。
那裡藏著多少箱雪蛤膏啊?
怎麼就……
“是禁軍統領阮仲帶人去的,還有一個大理寺的書吏!”
大漢的額頭早被汗水打濕。
跑到現在,他已經沒了力氣,嘴唇亦發白,胡須都被汗水打成一縷一縷,極其的狼狽!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沈自吉驚愕反問。
大漢道:“回老爺的話,辰牌時分,有一個人翻進了院子,我們本想把他驅趕出去……可沒一會兒,就來了一夥禁軍,說是捉飛賊,還說翻進院子的是兩個,然後就……”
沈自吉知道栽了!
這已經不是陳洛一個人要把沈氏藥行定性為侵權。
是有人要暗中搞他。
陳洛隻不過是站在明麵上的那個。
是陳敬南的朋黨?
這一刻!
沈自吉知道,不能再讓陳洛審下去,再審下去,天都要塌掉!
沈自吉看著陳洛的背影,對麗妃道:“輸了,我們輸了!”
“未必!”
麗妃仍不想就此服輸。
沈自吉看向那大漢,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這幾日往廣元街送‘貨’時,可是按我說的時辰點數去的?”
大漢想狡辯。
但看到沈自吉那緊繃的臉,低眉道:“昨、昨夜提前到了子時,楊頭兒說……”
啪!
沈自吉聽到這個消息,抬手就給了大漢一個耳光。
“你們這群廢物,廢物!廢物!”
沈自吉看向麗妃,“雲芝,不能再撐下去了,輸了,徹底輸了!”
沈雲芝不解。
沈無忌在旁道:“姑姑,我爹找了京城最準的卜師,他說如果廣元街的事情,被人撞見,就叫我們沈氏從此不做草藥生意,否則,家破人亡!”
“什麼?”
麗妃震驚一萬年!
沈自吉來不及給她解釋,說道:“雲芝,你先回府,隻要你在家,就沒人敢抄沈府,我去跟他求和!”
“哥!”
“沒事,沒事,回去吧!”
沈自吉叫讓人把麗妃送上馬車,就此離開。
等她走後,沈自吉踢了沈無忌一腳,嗬斥道:“跟我來!”
跨進大理寺。
沈氏父子在一名衙役的引領下,來到了陳洛的值房外。
得到陳洛應允,二人踏進房間。
正看到一名書吏,拿著沈氏藥行生產的雪蛤膏,逐一遞給陳洛查看。
沈自吉與沈無忌一陣陣膽寒。
廣元街的事情被撞破,這件事往小了說是欺行霸市,往大了說,是欺君。
給禦藥局的雪蛤,都有真假。
陳洛見二人踏進值房,指著廳前一側的椅子說道:“不會又要提交新證據吧?”
“能讓他先出去嗎?”沈自吉指向班念舟。
“不能。”
陳洛很乾脆地就拒絕了他。
在大理寺,彆說你禮部右侍郎,左的也不行,禮部尚書也不好使!
沈自吉狠狠地瞪了陳洛一眼。
見陳洛回看自己,他又躲開,伸出手朝著沈無忌的頭上,拍了一巴掌。
“說!”
沈無忌揉著頭道:“陳……評事,我們……認罪認罰!”
陳洛怔了。
他放下手中的雪蛤膏,雙手交叉,看著如坐針氈的沈氏父子。
“我沒聽明白,認罪認罰?”陳洛覺得好笑。
搞了這半天,我這殺手鐧都沒用,就認輸了?
沈無忌低下頭道:“認罪認罰,求大人看在我們……坦白從寬的份上,可以從輕發落!”
陳洛又看向沈自吉。
對方亦頷首道:“是我忙於政務,忽略了對他的教導,這些都是犬子頑劣所致,幸得左評事查明真相,使得他沒有繼續錯下去,隻求你網開一麵,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沈無忌疑惑地扭頭看向沈自吉。
活這麼久,他也是第一次看見,沈自吉向一個七品官,這麼說話。
沈無忌點點頭,看著陳洛,作揖道:“請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嘴上說著最軟的話,心裡發著最毒的誓。
沈無忌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
“去把周元禮找來!”
“是!”
班念舟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多時,周元禮走進陳洛值房。
陳洛把沈無忌的話說出後,周元禮激動哭了。
詢問,維持兩年前的追繳侵權,周元禮是否滿意時,周元禮已經跪在地上,給陳洛磕了好幾個頭。
班念舟拉都拉不起來。
最終,還是陳洛親自上前,才扶他起來。
陳洛對沈無忌道:“追繳侵權的錢款,需要在宣布判狀之後,立刻償還,否則,將由大理寺上門清查你沈氏藥行資產。”
“是。”
沈無忌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旁邊,沈自吉也跟著頷首。
“好,那麼準備準備,上台聽判詞吧!”
沈氏父子應了一聲,退出了值房,周元禮亦哭著退了出去。
班念舟看著陳洛,心中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陳大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