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啟念完,已經被詞中的悲情打動。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仿佛如同陳洛此刻孤立在園中,被眾人審視。
但這中間,又把自己的孤芳自賞,上升到了一個人格高度,既表現對信念的執著,也透露出無力改變現實的絕望。
悲之極,不就是絕望嗎?
這首詞做得太好了!
足以傳世!
而園中,其餘人聽到這首詞,都震驚得忘記了呼吸。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陳洛竟把自己比作梅花,聽任百花心懷妒忌將他中傷……
這……
眾人品味著陳洛的用詞用字,內心暗暗對比,發現單是這種意境,就跟陳洛有不小差距。
絕望嗎?
太絕望了,任誰在跟陳洛對調處境的話,都不免悲情。
但同時,陳洛也將梅之高潔,歌頌了出來!
太絕了!
趙伯瞻聽完這首詞,看向蕭景明,卻見蕭景明,勃然變色,忙問道:“蕭兄,這首詞……”
蕭景明連忙‘籲’了一聲。
張思柔看了看蕭景明的表情,又看向對麵的陳洛,見對方正巧看過來,與自己微笑點頭,趕緊又扭到一旁。
這時。
雲啟已經開始念陳洛的第二首詠梅。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雲啟念完這首詞,隻感覺一陣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
剛才還沉浸在悲觀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可僅僅是一首詞,就仿佛突然有一隻大手,把他瞬間從冰寒中撈上了岸。
前者,還是傳統文人的‘窮’則獨善其身,後者,已經如同聖賢般‘達’則兼濟天下。
陳洛的第二首詠梅,簡直將前首悲之極,完成了驚天逆轉。
在表達同一品格的框架下,將兩種情緒,兩重變奏,而且信手拈來!
雲啟抬眼望著園中的陳洛,胳膊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就如同他現在看陳洛這個人一樣。
恨他嗎?
當然恨,是他的出現,讓慕先生死於丁煒之手。
喜他嗎?
當然也喜,如果不是陳洛通過什麼‘大數據’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出舒伯安,救下母妃。
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
就是這麼一個人,讓人又愛又恨的一個人!
他到底是敵人?
還是朋友?
就在雲啟愣神之際,沁芳園裡,飛雪漸漸大了起來,眾人抬頭欣賞著飛雪,回想著陳洛的詠梅詞,不由得暗自臉紅。
這種詞一拿出來,便是曠世之作。
難怪陳洛能誇下海口,說有人能壓他半個頭,便管他一輩子酒。
壓不住!
根本壓不住!
那意境,無敵了都!
作為文人四大才子之首的蕭景明,於靜默中,朝著陳洛作揖頓首。
“陳公子才情,勝吾千倍,不,萬倍,這兩首詞一出,便是流芳千古的名篇,失敬,失敬!”
“蕭兄客氣!”
陳洛對此一點兒都不意外。
在比大氣磅礴與才情上,古今中外,追上教員的都不多。
何況,區區一個大乾王朝?
也就詩詞隻賺名聲,不賺錢,要不然,陳洛早出唐詩三百首,賺第一桶金了。
陸明昭怔怔地聽完陳洛的兩首詞,再跟自己的一對比,感覺差距太大。
大到那鴻溝如天塹,不可逾越。
不愧是能讓父親都頭痛的人物,單這才情,就不是一般人能追得上的。
本想借機讓陳洛出醜,結果,反倒替他揚名。
簡直憋屈難受。
雲啟還想念其他人的詠梅詩詞,陸明昭突然道:“殿下,連蕭大才子都服氣,那我們的就彆念了吧?”
長寧公主第一個響應,“對對對,彆念了,一點兒都不好玩。”
張思柔看向陳洛,沒有表態。
但她也有差不多的意思,陳洛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是曠世名作。
跟陳洛待在一起,壓力真的好大。
見陳洛仍在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張思柔想起最後那句,她在叢中笑,便對陳洛沒了方才那麼大的怨氣。
雲啟見眾人都是一個意思,便把所有作品都收了起來,說道:“改日,將這些詩詞,出集成冊,就叫……沁芳園詠梅集!”
“哥,把我的那兩首拿掉!”
“我的也拿掉!”
幾個人哈哈一笑,出聲挽救聲譽。
不挽救不行,跟陳洛的那兩首詞,放在一起刊印,太丟人了。
差距太明顯!
長寧公主笑道:“哥,你說過,誰的詩詞作得好,有賞,你要賞陳洛什麼?”
雲啟望著陳洛道:“我這兒有一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是父皇賞賜給我的,送你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