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回去收拾他們了。”劉年帶上餘齊出了府衙說。
“那為什麼來這兒?”餘齊問。
“來看看主官們的態度。”
“然後呢。”
“然後就有我的辦法。”
二人趕回本營,劉年係緊了腰帶,直往一團駐區去。此刻正好碰見張潛派人送來赤雲和那匹瘦老馬。
劉年接過馬,那人見劉年才回營區來,還說許都尉剛才已發令全部府軍往金峰縣集結。
劉年笑著答謝,讓餘齊牽馬去馬棚,自己隻身回一團駐區。
到一團,正見著一兵卒正拿著幾柄長矛走過。劉年招呼他過來,到一旁牆邊。
“你跟我說說一團內幾個旅帥叫什麼名字。”劉年問。
“左旅帥叫宋挑,右旅帥叫何饒。”兵卒低著頭說。
“你呢。”
“府軍第一團左旅左隊弓手張水。”
“誰跟誰有仇。”
“啊?”
“那麼些人,不可能都一條心吧。”
“左旅帥和右旅帥的人在營內打過,就在三月前,好幾十個人在打,最後隻有右旅帥那些人被李校尉打了板子。”
“好啊,他們經常搞事嗎。”
“是。”
“你去吧,叫所有人我房前集合。”
“現在嗎。”
“馬上,去!”
劉年見兵卒跑遠,隨後大喊起來。劉年先到自己房前站著看營內集結,大部分人看著都很懶散。劉年轉身進屋搬出椅子來。
待到兵士們都來的差不多了後,劉年見那胖子帶著另外幾位走到跟前來。
“劉校尉!這幾位是我手下的隊正。”胖子說。
“你叫宋挑吧,上次還沒問你名字,你自己也不說。”
“是,校尉。”胖子笑著說,“校尉這麼快就發賞賜嗎?”
“是。”
胖子朝劉年身後瞧。
“等一會兒,沒在這。”劉年說完,見左側不遠處餘齊趕來。餘齊看了劉年一個眼神便停下不動。
“什麼?”
“挑幾個你最能打的來。”
“校尉是什麼意思。”
“小意思。”
“校尉難道第一天上任…”
沒等胖子說完話,劉年扇了一個巴掌上去。胖子愣在原地,沒過幾會兒,一瞬間的光影,胖子頭便落了地。
胖子身旁幾人趕忙後撤好幾步,都拔出刀來對準了劉年。
“不知輕重?”劉年說,也把刀對準前方,“想同宋挑一樣犯上作亂?那你們能活過今天嗎?”
見眾人相視且不語,又看向地上血流一片的宋挑。
劉年叫道:“何旅帥!”
“在!”何饒領一隊人馬擠到劉年跟前。
“以後左旅你帶管,其還有膽敢反抗者,就地誅殺!”
“是,校尉。”何饒說完側過臉看向拔刀的那些人,其身後的手下也拔出刀和手杖。
“校尉!”一人跪下說,“是宋挑犯上,驕橫成性,我等隻是常年被其欺壓啊。”
那人說完,先前拔刀之人儘數棄械跪下。
劉年向何饒使了一個眼色,何饒和身後兵士立馬上前押人。
“拉到前院去。”劉年說完跟著一行人到前院。
何饒讓手下將幾人按在地上,幾人不斷求饒。
“這些人!”劉年對著院內眾人說,“平常驕橫慣了,以下犯上,不服軍令,威脅上官!當斬!”
劉年說完率先拿刀斬下一人來,其餘人受驚嚇大喊求饒,其中有一人已罵起劉年。何饒見狀令手下將其餘人斬首。
“這幾位我會派人接手,如若誰能向我透露出哪些人和宋挑以及這幾位關係最好,我就提拔他,如果那些自己來找我承認,我就不計前嫌,也提拔!”劉年說,“以後任何人違背軍令,以下犯上,就當如此!可清楚?”
劉年見一行人低頭默不作聲,又問了一遍,這才全數回應。
“何旅帥,這段時間就有勞你費點心巡視巡視。”劉年看得出何饒眼裡的興奮。
“是,校尉。”
“此首功在你,一到金峰縣,我便向許都尉請賞。”
“謝過校尉!下官不敢!”何饒握拳鞠躬。
“不必推辭了,我意已定。”劉年又大聲對眾人說,“剛才斬殺奸人者皆有賞!”
(夷山道前線):
戌時,許敬忠已隨李重玄至金峰縣,李重玄下令所有人於城東門紮營,並派去好幾隊人往夷山道方向打探情報。
主帳內,天武軍節製副使何丞平在李重玄身旁,桌對麵站有定北省提點使,中騎都指揮使,長戟都指揮使,神弓都指揮使。
“魯梁分兵兩路,魯軍已探有六萬人欲走夷山道,梁軍兩萬人往譚嶺去。”提點使說。
“梁軍不足為懼,主帥周得勝小兒一個,敗仗那麼多年,梁國都還要用他,真是沒人了。”長戟都指揮使說。
“無論怎樣也要有所防備。”李重玄說,“派隴州府軍去遏守平山關,梁軍定要攻此險要,加上平山關三個廂的守軍,足夠了。”
“信國那邊的探子來報,說可能會走綠河嶺,如果要想和魯梁合軍夾擊,的確走綠河嶺能響應最快。”節製副使何丞平說。
“等探子回報。”李重玄說,“目前朝中遣人來說會調邵關軍過來,但劉昭定是不會真調。”
“信國必然會由孫子弼帶兵,隻是不知會有多少人馬,孫子弼實乃猛將,不可小覷啊。”中騎都指揮使說。
“劉昭定要看鷸蚌相爭。”何丞平說道。
“幾位將軍先回帳下休息,等探子回報,再招各位來商討。”李重玄看著諸位說道。
“那禦使也要注意休息,我等先退下。”中騎都指揮使說。
許敬忠正在派人往去隴州府的路上趕,催促府軍加快速度,定要在子時內到達金峰縣。並叫侍從前去詢問李禦使,關於府軍的下一步指示。
陳乙正趕進許敬忠帳內,至其跟前,還沒待許敬忠詢問,陳乙便開口,“都尉,林思奇將軍和勤裕將軍正從京城出發,領邵關軍三萬前來援助。”
“才從禦使那來的消息?”
“是,都尉。”
“誰是主帥?”
“勤裕將軍。”
“這不是援軍,這是監軍。”許敬忠說,“禦使有沒有召我前去?”
“禦使讓將軍們都暫行歇息,獨自一人在帳內。”
“好吧,你先去吃點東西吧。”許敬忠說完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陳乙便從帳內而出,到旁邊的營帳內去。
快到卯時,已有雞叫,陳乙回到許敬忠帳內,輕輕搖醒許敬忠。帳外已逐漸躁動起來,來往的腳步聲已遍布營區。其府軍於子時已悉數到達,但並沒有人來向許敬忠呈報。
“許都尉。”陳乙見許都尉睜眼,繼續說,“李禦使叫您前去,並準備拔營。”
“好。”許敬忠立馬起身說,“府軍五個團都已到了吧?”
“於子時全部到達。”
“好。”許敬忠說完就往營帳外趕。
李重玄的營帳已收好,一隊車馬正在運走。李重玄瞧見許敬忠前來,讓他立刻領府軍三日內到平山關去鎮守,並交與一封調令。
見李重玄和幾名侍衛騎上馬,往前奔去,許敬忠也趕忙回到自己營帳。
“老陳!”許敬忠喊道。
陳乙趕忙上前,正牽著兩匹馬。
“傳令全軍集合於南門,往平山關去。”
“是。”陳乙遞過許敬忠的馬。
許敬忠騎上馬先往南門去,途中遇見張潛,讓他立刻領軍往南門集合。剛到前門,陳乙穿著胸甲帶著長矛也抵達南門下。隨後陸陸續續的府軍兵士趕來,在許敬忠一聲令下全府軍往平山關走去。
府軍一千六百多人從南門出發,於傍晚抵達太子河。許敬忠下令全軍於河邊開闊地帶駐紮,並帶上陳乙,吳小河以及幾個護衛先行渡過河到對岸的小丘頂上觀望。太子河隻是北大河的支流,水勢平緩,也不算寬,原名叫青天河,因出太陽全河就變為深青色而得名。曾還是嘉王的武懷太子睿思檢至定北省平叛,討伐鄒師傲,於此河南岸以一千人大敗叛軍三萬五千人。後睿思檢到一山丘上觀望戰場,剛好其雲走日出,對其與血混合而變為紫色的河水感慨萬分,改名為紫衣河。
許敬忠和陳乙幾人下馬,走到站到最高處,在小丘上見其日落時分景色剛好,許敬忠便講道:“曾此河叫紫衣河,武懷太子本想借此隱喻朝中權相錢國鈺欺君罔上,不顧百姓生死,在自家封地上橫征暴斂,朝中無人敢參,其封地就是此河以南一百裡的五穀原,一片沃土,卻起兵謀反。”
“說不定我等所站之地與武懷太子觀望處是一地呢。”吳小河說道。
“武懷太子對外帶兵有方,所戰必勝,對內匡扶朝政,肅清吏治,可為一代聖君啊。”許敬忠搖搖頭說,“卻被小人行刺於街頭。”
“已是百多年前的舊事了。”吳小河說著指向遠處,“平山關就在此方向約一百三十裡。”
“我記得你曾在平山關做過守軍?”
“是,都尉,有三年,那時到現在守將仍是何道冉指揮使。”
“何道冉還未曾見過。”
“其人…”
“說吧。”
“雖迂腐但也是重義之人。”
許敬忠點點頭,待太陽快全落下時才開口說:“又得要百姓苦啊。”
“世道如此,也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