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樂明出生後,養在她名下。
她想動柳姨娘,可國公竟為了一個青樓妓子,苦苦相勸,甚至暗中護著。
往日夫妻恩愛化為了泡影,昨日種種隻令她惡心。
可還有湛兒和詩兒。
她隻能忍,時不時敲打磋磨柳姨娘。
心裡卻一直盼著柳姨娘去死。
今日柳姨娘死了,還死得這麼淒慘。
她應該高興才是。
可怎麼高興不起來…
衛樂詩很怕,柳姨娘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瞬就沒了命,再走下去,她是不是也要死?
她才十五歲,她不想死…
衛樂湛垂著眸,眼神複雜。
若不是桑七提醒,他們可能都會葬身在那樹林中。
不過是個青樓出來的妾,衛家除了衛樂明,沒人為她的喪命付出太多感情。
火終於還是生了起來,就是有不少煙霧,有些嗆。
桑七咳嗽著去將破廟的門打開散氣。
轉身時,火堆旁已圍滿了人。
她便挑了個沒人的角落,看著廟外的雨發呆。
人死的原因千奇百怪,活著便是這眾因的劫。
人還是太脆弱了。
衛樂湛撿了些濕柴,也將火升了起來。
他看著桑七濕透了顯出輪廓曲線的身子,匆忙移開了視線。
衛樂湛喚道,“小七,過來烤火。”
桑七起身走了過去。
即使頭發淩亂,渾身濕衣,世子仍比她見過的男子都好看。
火焰舔抵著柴火,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童兒和二夫人一起往桑七那邊靠了靠。
“謝謝你阿七,要不是你,說不定我們都得被劈死。”二夫人淡笑著說道。
桑七搖搖頭。
都是命罷了。
破廟沒有水井,也沒見到桶,官兵拿著陶鍋接了一鍋雨水來用。
每人喝了口熱水,心神鎮定了些。
桑七便又開始忙碌做飯了。
麵粉受了潮,得趕緊吃了。
米還稍微能放個一兩天,勝在量不多,都是隔幾天采購一次。
她這次沒再炕餅,而是將肉菜煮成湯,又將麵粉加水用筷子夾成一個個小疙瘩放進湯中。
淋雨受了寒,吃些熱乎乎的湯食最好了。
均勻的肉丁顆粒,潔白的蛋白雲,再伴著清脆爽口的綠菜葉,看著就很有食欲。
桑七特意磨了些花椒,灑了進去。
回味帶著麻味,她喜歡這種感覺。
一碗疙瘩湯下肚,渾身都熱了起來。
衛樂湛看著桑七微揚的唇角,覺得這湯又好喝了許多。
這一路以來,他越來越覺得桑七做的飯好吃,明明隻是些普普通通的飯菜,甚至是流放前他根本看不上的飯菜。
隻有每日吃飯時,他才覺得真正放鬆了下來。
吃完飯後,時間還早。
今日托雨的福,要比往常晚上都提前歇息。
官兵們圍在一起打牌閒聊,衛家人沉默著烤火。
桑七的衣裳已經全烤乾了,她又離大家遠遠的坐著。
衛樂湛坐在了她一旁,也看著屋外的雨。
流放路上他隻有在桑七身邊時,才感覺到放鬆。
他是世子,是國公府未來的頂梁柱,要為衛家的一家老小撐出一片富貴天。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沉重。
隻有和桑七一起時,他才能得到片刻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