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還是那間揚州城西的深宅大堂上,江春、黃俊泰等人麵色極為難看的問道。
王德成臉色也不好看,他對眾人道:“錯不了,金三斤已經回金錦園了。不過,他女兒金鳳倒是還留在鹽政衙門內。據可靠消息說,金三斤立下遺囑,待他歸天後,一半家財歸賈環,另一半歸他女兒。
嗬,而且,隻要賈環肯納金鳳為妾,他日後的家財,就都是賈環的了。”
“砰!”
黃俊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實木小幾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他尖聲叫道:“他想乾什麼?”頓了頓,又尖聲喊道:“他到底想乾什麼?”
兩個他,意思卻截然不同。
前一個他指的是金三斤,後一個他,說的是賈環。
江春一張老臉如同吃了蛆蟲一般難看,死死咬緊的牙關裡,吐出了兩個字:“急了。”
黃俊泰哼了聲,指著王德成道:“還不是你這個晉商,非要著急著對周家和金家的後人趕儘殺絕。要是等到賈環離去後再動手,怎麼可能會有今天之禍?你就等著金三斤找你算賬吧。那胖子麵帶豬相,但心裡精明著呢,而且心狠手辣,這些年手上沾染的血不比誰少,哼!”
王德成依舊是一身士子打扮,他嗬嗬一笑,道:“黃爺這話倒是有趣,金三斤五個兒子,三嫡兩庶,倒是有三個死在黃爺手下,您說說看,他到底會找誰?”
“你……你找死不成?”
黃俊泰聞言大怒,一雙每日用新鮮牛奶浸泡的白嫩的手,卻將黃花實木打造出的太師椅的椅柄生生抓斷。
王德成雖是文士打扮,但卻頗有晉商膽大冒險的精神,並不懼怕他,隻淡淡一笑道:“現在我們若是起內訌,金三斤和賈環怕是笑都要笑死過去。而且。王某著實不明白,諸位有何好怕的?他不過區區一家罷了,能奈我們何?”
馬家兄弟老大馬日冠哼了聲,道:“倒是不怕他耍橫。隻是……他對鹽業這一行極為精通,就怕他將裡麵的機密捅出去,或是告知那個混賬小兒……”
“機密?什麼機密?鹽業有什麼機密?馬兄不會以為,朝廷真的不知咱們底下的動靜吧?”
王德成頗有幾分羽扇綸巾的風範,白袖一揮。他成竹在胸道:“馬兄儘管放心便是,且不說鹽業行業倒賣私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朝廷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單說金三斤會不會將這些事說出來,我以為,都是否定的。因為,他出來後,依舊要從事鹽業,他怎麼會……”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鹽場的人說,鹽政衙門的鹽狗子們將咱們的鹽場查封了,說是稽查私鹽!”
王德成話沒說完,堂外忽然跑進來一江府二門外管事的管家,急聲嚷嚷道。
“嘎!”
王德成智珠在握的形象實在保持不下去了,尤其是在黃俊泰和馬家兄弟等人鄙夷嗤笑的目光下,“諸葛孔明”的臉上一陣青紅不定……
……
“小人金安,乃金府管家,見過爵爺。這是我家老爺為了表達爵爺的援手。特吩咐小人給爵爺大人送來的。我家老爺說原本他該親自前來感謝爵爺的援手,不過今夜老爺要布防那些老賊的反擊,所以就派小的前來,還望爵爺勿要怪罪。”
一身著富貴的中年人。麵色精明,跪在地上,滿臉堆笑的對賈環說道。
賈環麵無表情的坐在正堂上首,聞言後看了金安一眼,而後給索藍宇遞了個眼神。
索藍宇上前接過金安手中的紫檀木盒,轉交給賈環。
賈環打開木盒後。眼角微微一動。
是麵值一千兩的大龍錢莊的銀票,賈環目測了下厚度,大概有一百張左右,也就是十萬兩銀子。
嗬嗬。
看到木盒中的東西後,除了賈環淡淡一笑外,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包括索藍宇。
“這個金胖子什麼意思?拿銀子雇打手呢?”
韓三麵色不善的盯著金安道。
彆看韓三如今隻是賈環的家將,聽起來好像是下人一流。
可賈環從未將他們視若奴仆,而是一直都敬若兄長。
和牛奔、溫博等人一起相處時,他們亦是如此。
韓三跟著賈環等人一起,和親王世子都乾過架,平日裡往來的也都是頂級權貴子弟,身上豈會沒有一點傲氣?
尤其是,韓三一夥還是來自神京都中的。
揚州之地富庶是富庶,風。流也風。流,可說到底,和天子腳下相比,還不是鄉下地界?
一個鄉下鹽販子土財主出身的鄉巴佬兒,居然敢跟咱爺們兒來這套?
韓讓的眉頭也緊緊皺起,不過他和韓三生氣的緣由卻不同。
他生氣的是,這個“老泰山”忒也沒點兒眼力界兒了。
環哥兒是看在他這個二哥的麵子上,才想起來幫你一把。
你這打發個管家送一盒銀票來算幾個意思?
當我們圖銀子嗎?
真是混……
“少了。”
就在韓讓準備使用“準姑爺”的身份,將金安斥退,並將這些醃臢之物一並帶走時,賈環淡淡的出聲了。
“嗯?”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賈環,不解其意。
賈環合上了木盒,看著張大嘴巴的金安,語氣淡漠道:“回去告訴金三斤,再送四十萬兩過來。原本隻是想臨走前再幫他一把,既然他願意做交易,我就和他做交易好了。”
“環哥兒……”
不提金安額頭上冷汗直流,連韓讓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和金鳳雖然還沒什麼,話都沒說一句。
但實際上,既然他看中了她,那兩人的事其實已經算是定了。
隻要他沒問題,這件事便不會再有什麼波折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