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蝶,你們奶奶呢?”
尤氏院門口,微喘著氣的公孫羽麵色微微焦急的看著站在院門間徘徊的銀蝶,急切問道。
銀蝶見到公孫羽後,麵色一變,想都沒想,脫口道:“我們奶奶不在……”
公孫羽看著銀蝶的臉色,沉聲道:“銀蝶,我藥房裡少了兩包藥,你可知,那藥若是亂吃,會死人的!”
銀蝶聞言,麵色愈發慘白,顫聲道:“姨奶奶,你……你在說什麼……”
公孫羽來不及跟她解釋太多,道:“時間來不及了,越早發現才能救的過來,不然的話,大羅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一個孕婦用下避子湯!”
銀蝶聞言,身子都晃了晃,而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身就朝裡麵跑。
“奶奶,奶奶……”
公孫羽跟在銀蝶後麵,聽她邊跑邊喊,也心急如焚。
“砰砰砰!”
銀蝶大力敲著房門,哭喊道:“奶奶,奶奶!你快開門啊,你快開門啊!
奶奶,你應一聲啊,你不要嚇我……”
然而,房間內,卻鴉雀無聲。
公孫羽鼻尖嗅了嗅,麵色一變,心頭一緊,因為,她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起開!”
公孫羽將哭的發軟的銀蝶拉到一邊後,一腳踹在了房門上。
她也算是一個武人,力量不容小覷,就是比起尋常男子的力道都不小。
這用力一踹下,整扇房門都被她踹倒在地。
然後……
公孫羽和銀蝶就看到,尤氏蜷曲的躺在地上,身下……
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奶奶!!”
銀蝶嘶聲力竭的叫了聲,撲倒在地,跪爬到尤氏身邊,抱著麵色痛苦但雙眼緊閉,業已人事不知的尤氏大哭起來。
公孫羽麵色凝重的走上前,牽起尤氏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手腕,號起脈來……
……
榮國府,榮慶堂。
在賈母平日裡歇息的東暖閣裡,隻坐著三個人。
除了鴛鴦之外,隻有賈母和王夫人兩人。
王夫人麵色木然的坐在那裡,而賈母臉上則帶著一些怒氣。
她看著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以前也不是蠢人,真真是被嫉恨迷了心了!
縱然你不知道外事,可你難道就看不出,那堂堂六宮都太監夏守忠,在宮中何等顯赫的地位,尋常嬪妃都要看他的臉色,卻在環哥兒跟前是怎樣的態度?
偏你要低三下四的給人陪小意,再怎麼說,你也是貴妃之母,何以至此?”
王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哀色,淒聲道:“老太太,若隻我自己,我又何嘗願意如此?
您看媳婦,平日裡是願意多事的人嗎?
如今,媳婦輕易連房門都不出,又如何會願意自甘下賤至此……
他……環哥兒可以不怕那夏守忠,可以將他當鄙賤人一樣呼來喝去。
可是媳婦卻不敢啊……
老太太也說了,那夏守忠乃是六宮都太監總管,在後宮中地位顯赫非常。
他拿外臣是沒辦法,也忌憚環哥兒,可他不害怕貴妃啊……
貴妃一個人在宮裡熬著,不定怎麼艱難辛苦。
媳婦這個做娘的,在外麵幫不到她什麼也就罷了,若是再替她招禍……
媳婦隻要想起,每次入宮探望她,分彆時她流下的那些淚和不舍,心裡就跟刀絞的一樣痛。
隻要能讓貴妃過的好些,彆說媳婦隻是卑躬屈膝的給夏守忠說好話,就是給他跪下磕頭,又算得了什麼?”
一番話,倒說的賈母麵色緩和了下來。
她歎息了聲,語重心長道:“你也是糊塗,什麼叫在外麵幫不到她?
曆朝曆代,這後宮之事,從來都是跟前朝息息相關的,從來沒有分開過。
環哥兒在外麵折騰的越厲害,大丫頭在宮裡隻會過的越好,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年節時,我們一起入宮,她如何給你說的,你忘了?
如今,就連中宮皇後對她說話,都有三分客氣。
皇帝也經常在她的鳳藻宮裡安歇……
自打環哥兒在外麵折騰出一番局麵後,貴妃在宮裡的日子就越來越好過了。
偏你……
唉!
淑清啊,我也不勸你彆的,你就看看你那妹妹……
在這點上,她施為的,比你高明何止百倍?
薛家那個大哥兒,我也聽說過,也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哥兒,當初在學裡胡鬨,還被環哥兒教訓過?
可現在呢?
就因為人家的娘清醒,以後算是跟上環哥兒了。
薛家家主雖然死了,薛家眼見著都要淪落到依附親族生存的地步。
可以後,有了環哥兒庇護,薛家隻會比以前更加興旺,你信不信?
這,才是一個當家太太最大的能為!
換做是我,都未必能比她強。
前頭時候,姨太太許是也有些想多了。
可她卻是個極聰明的人,很快自己就又想通了利害關係,又轉變了過來,這就很好啊……
你再瞧瞧現在,自她轉變過來後,兩府上下,從主子到奴才,哪個不喜歡她,哪個不想和她親近?
再看看你這個當姐姐的……
唉!
我知道,你打心底裡瞧不起趙氏和環哥兒。
以為他們都不過是奴幾出身,以前還做過那麼多上不了台麵的下.流事。
你心裡有這種想法也是有的。
可是,你要看清現實啊,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淑清啊,以前我也跟你說過,今兒,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
你縱然不為自己考慮,可你總也得為寶玉想想吧?
我今年已經七十一了,滿打滿算,還能再活幾年?
還能再護寶玉幾年?
你如今這般模樣,非要和環哥兒對著乾,偏撿他不喜的事去做,選他不喜的話去說……
你就不想想,等我死了後,你和寶玉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