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盜經書時,未殺我苗寨一人,所以,我也並無取你性命之心,也無傷害任何人之意。
請你不要苦苦相逼。
你應該知道,一旦大戰,縱然我會戰死,你們也必定死傷慘重!
然而,我並無敵意!”
蛇娘這一席不卑不亢講道理的話,說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但,董明月的眼圈卻紅了起來,身子也微微顫栗起來。
是。
蛇娘說的都是。
可是……
啞婆婆卻死了。
啞婆婆從小照顧她長大,事事關愛嗬護於她,雖不是親娘,卻與親娘無異。
可是,她卻為了幫她能回賈家,在偵知《苗醫奇經》有複眼奇效後,便帶著她匆匆趕向苗疆。
在拚死取得了經書後,又為了保護她,送她出陣,用自身填了那恐怖的蛇窟……
想起啞婆婆慘死時的模樣,和讓她好好活下去的眼神,董明月心如刀絞。
她該怎麼辦?
若是讓賈家中人為了她的“私事”,死傷慘重,那麼……
“唉……”
歎息一聲,賈環從後麵將淚流滿麵的董明月攬入懷裡,柔聲笑道:“明月,苦了你了。既然你要報仇,我又怎會攔著你?你不該的是,怎能瞞著我。否則,咱們一定會更加周全……”
說著,賈環攬著懵懂的董明月倒退了兩步。
“啪啪啪……”
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數十寧國親衛飛速趕了過來。
數十張強弓勁弩張起,森森利箭對準了車籠中麵色大變的蛇娘。
蛇娘尖呼道:“寧侯,汝乃大丈夫,緣何如此是非不明?”
賈環攬著伏倒在他懷裡哭泣不止的董明月,對蛇娘笑道:“蛇娘,很對不起,我知道明月是錯的,但是,她是為了我而錯。
所以,萬般罪錯,都由我來擔負好了。”
蛇娘急道:“寧侯,我並未怪她盜取經書,隻要肯還我,萬事皆安!”
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初頭的姑娘,一雙清冷的眼睛裡,滿是焦急和委屈,還有不安和……絕望。
她不是在為自己的生死擔憂,而是……
苗疆的蛇娘傳承不能斷絕,否則,誰還能護得住苗寨裡千千萬萬的苗民?
她終究是太年輕了,隻聽說過外麵的世道險惡。
縱然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去打聽謀劃,卻沒想到,依舊闖入了條死路。
賈環歉意的看著蛇娘,道:“很抱歉,明月的錯,不是對你的錯……而是,你不死,明月心中對啞婆婆的死,便難以釋懷,她會愧疚她的錯……”
“你不講理!!”
蛇娘絕望的尖叫道,原本盤旋在她肩頭的白蛇,開始吐起蛇信來,身子漸漸從蛇娘右臂上解開……
賈環再次對蛇娘歉意一笑,攬著董明月又後退一步,一隻手舉起。
隨著他的手舉起,數十親兵手中的強弩,瞬間瞄正蛇娘。
每一架強弩上,都有三支泛著森森寒光的鐵箭!
隻要賈環的手落下,這一百多支鐵劍就會一瞬間射入籠車中。
縱然蛇娘是武宗之身,也難逃重創。
之後,還有烏遠和韓家兄弟壓陣……
蛇娘今日,凶多吉少。
“賈環,今日你殺我,一定會後悔的!我苗寨裡,擅蠱毒之人,多如牛毛,從此之後,你賈家就生活在無數蠱毒之蟲中吧!”
蛇娘絕望的喊道。
賈環聞言,輕輕一笑,笑容中滿是鐵血冷酷之意,他道:“謝謝你提醒我,殺了你之後,便會有一道軍令送往劍閣南方軍團大營,三日內,我要將你苗寨,斬儘殺絕,雞犬不留!”
說罷,在蛇娘恐懼絕望的眼神中,賈環的手就要落下……
“環郎……”
然而,就在這時,董明月卻從他懷中抬起頭,眼睛雖然紅腫,卻麵色卻明麗的比之前還要清透。
顯然,始終積聚在她心頭的那些鬱氣,已經散去了。
她目光中似蘊著無儘的情意,看著賈環柔聲道:“環郎,彆殺了,我不恨了。
她說的對,那日,我和啞婆婆盜書的時候,苗寨的人都未起殺心,隻想捉住我們,追回醫書。
若非如此,我也回不來……
環郎願為我舍棄公道正義,我又豈能讓環郎背上這個汙點?”
賈環聞言,眼中亦滿滿是柔情,溫聲道:“為你背汙點,又算什麼?
隻要你心中不再自責難過,彆說是一個汙點,就算是一座汙山,我也願意為你背起。”
董明月聞言,眼淚又流了下來,看著賈環道:“有環郎你這些話,啞婆婆在天之靈,都會欣慰的。
可是環郎,真的,我不再恨了。
那日苗寨裡的人,其實對我們很好,很熱情,是我們……
你不要殺她了,還她醫書,讓她回去吧。
這件事,本是我的不對……”
賈環正視著董明月的雙眼,見她眼底果然沒了往日的陰鶩,燦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聽你的。”
“帖木兒,收隊。”
揮揮手,讓帖木兒帶著親衛離去後,賈環又對韓大道:“大哥,送她出去,回東府,讓公孫將醫書還她後,讓她離去吧。”
“喏!”
韓大沉聲一應。
“等等!”
然而,死裡求生的蛇娘,卻又提出了異議:“賈環,我的醫書救了你的眼睛,還救了這位姑娘,你還沒有謝我!”
賈環聞言,眉尖輕輕一挑,看著滿臉正色,要和他討價還價的蛇娘,他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十萬大山裡出來的女人,果然天真的有趣。
若不是多少還有些智慧,知道假扮成被買賣的蛇女,被人買了送入都中。
她一個人,怕是走不到神京,就要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賈環想了想,笑道:“你說的有道理,說說看,你想要什麼?金銀財寶,糧食美酒,隨你開口便是。”
蛇娘卻連連搖頭道:“這些都不要,我要與你換血!”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