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罷,他翻身下馬,理了理身上的衣衫,他身上穿的雖非青衣,卻也是一身士子打扮。
索藍宇笑容可掬的走到那群慷慨激昂的士子人群邊上,找了個機會,與其中一人套了幾句近乎,然後好像又恭維了那人幾句……
為什麼是好像呢?
因為那群士子實在太吵,賈環他們在後麵聽不清楚他在講什麼。
不過,眾人看著索藍宇此時的神態動作和表情,與某人在給他人灌迷.湯時,簡直一模一樣,就基本上可以確定他的行為了。
彆說性子最活躍的牛奔等人笑出聲,就連韓大等人,看到這一幕後,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眼角隱帶笑意的看了眼正蛋疼不已的賈環……
然而,不遠處的索藍宇麵色卻忽地一變,沒有在那邊多耽擱,與人匆匆告辭後,便快步走了回來。
他臉色有些難看的對賈環道:“公子,問清楚了,這些人都是太學的學生,他們正是為了準葛爾的使團而來的。
也不知他們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說朝廷今日通過了要幫準葛爾打厄羅斯的議案。
他們以為,這都是武勳將門們為了自己升官進爵,才不顧如今國庫空虛,民生多艱,更不顧士卒們的性命,強行通過的荒唐決議。
所以,他們聚集在此處,想要用血肉之軀,這個,這個……”
“擋著人家不讓她們進京?”
賈環見索藍宇坑住了,便開口問道。
索藍宇苦笑一聲,搖頭道:“不,他們說他們雖是書生,卻亦有血性。國朝養士百餘年,仗義死節殺賊者,便在今日。
他們竟是起了要殺了準葛爾使團的心思……”
“噗嗤!”
賈環身旁,牛奔不屑的嗤笑了聲,道:“就憑他們?準葛爾隻需放出三十騎鐵騎,就能屠儘他們,可笑,殺隻雞都比殺他們費勁些……”
去過西域,和準葛爾騎兵作戰過的牛奔等人,顯然對這群書生的天真想法嗤之以鼻。
然而秦風的眉頭卻依舊皺著,因為他在對麵人群裡,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人群當中,那幾個人顯然就是核心,正圍著一個身著侍郎官服的官員在比劃著說些什麼,看起來,神情都比較激動。
“環哥兒,你看那邊……”
秦風對賈環往人群裡指了指,說道。
賈環聞言,放眼望去,頓時一樂,嗬,還都是熟人。
被幾個人簇在中間,正與一名禮部侍郎講道理的年輕士子,不是李懷德又是哪個?
作為李光地的晚來獨子,相府太夫人的命根子,李懷德在都中文官公子圈兒裡的地位,就和賈環在武勳子弟中的地位差不多。
少有人敢欺負他,唯獨被賈環揍了一次,賈環還得顛顛兒的上門請罪,讓相府太夫人拿著拐杖抽了幾下屁股,給她乖孫兒報了仇……
經過那一回後,李懷德在圈子裡的大哥地位,不僅沒有動搖,還愈發穩固了。
要知道,賈環打了贏朗以後,也沒見他去忠順王府給哪個賠罪……
看著李懷德在人群裡慷慨激昂,當帶頭大哥當的不亦樂乎,賈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後高聲喊道:“李如意,你奶奶喊你回家吃飯了!”
李懷德在家的小名兒,就叫如意……
賈環聲音中蘊了內勁,宏亮如鐘,一時間,竟將數百人嘈雜紛鬨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對麵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了過來,看到坐在高頭大馬上,身著一身土豪金戰甲的賈環,眾人許是被他的悶.騷給打敗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李懷德卻氣的麵色漲紅,一雙眼噴火似得怒視著賈環。
小名兒又叫乳名兒,除了親近之人和尊長外,外人誰有資格喊?
而且還是在這樣“莊重神聖”的場合下,賈環居然敢喊他的小名兒,還說這樣的話來,這豈不是在羞辱他?
不過,還沒等他發作,賈環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去後,一張笑臉卻猛然變色,怒聲吼道:“哪個想殺韃子的,站出來,本侯可以成全你,現在就請兵部發下征調令,送你們去西域前線,去跟韃子拚命!
除了準葛爾部,西域的韃子多的是,厄魯特部,和碩特部,隨你們殺。
哪個?
有種的上前一步!”
上前個毛毛啊,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大多都是為了刷聲望,哪個腦子壞掉了才會去西域殺韃子。
他們若真的上陣,根本不用人殺,隻要幾百個韃子聚在一起,身上散發出的腥膻味,都能熏暈了他們……
而且,他們都是自忖讀聖賢書的聖人子弟,斑斑大才,如何能去做一個與人廝殺的粗鄙武夫?
就算上陣,也當如同諸葛武侯那般,羽扇綸巾,搖扇間,檣櫓灰飛煙滅……
“怎麼,沒人敢了?
既然不敢,就都給老子……滾!”
見這群慫貨,一動真格兒的,頓時沒人敢咋呼了,賈環冷笑一聲,再次厲聲吼道。
最後一個“滾”字聲裡,蘊足了充滿殺氣和戾氣的內勁,震的數百名士子臉上都失了顏色,齊齊後退一步,麵色如土的看著賈環。
唯恐這個二愣子,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殺過來。
他們可沒一個連太上皇都當朋友的相爺老子,能讓這個二貨低頭。
想當初,吏部天官李政的公子李夢菲,被此人一個耳光“bia”在臉上,不也白打了麼……
他們又能如何?
唉!太上皇雖然聖明,可到底不是我名教中人出身,怎地非要寵著這個奸佞呢?
無數士子心中哀嚎著……
而驛道的另一頭,遙遙可見,一營人馬正緩緩行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