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正色對賈蘭道:“是,他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會危機到咱們賈家的名望,還有可能傷害到家裡。”
“啊!”
賈蘭聞言,驚呼一聲,道:“賈芹真混賬!”
賈環見他這幅小大人模樣,不由笑了出來,道:“是,他很混賬。”
賈蘭見賈環笑著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臉色變得小心了些,看著賈環,輕聲道:“三叔,你會殺了他嗎?”
“賈蘭!!”
李紈聞言差點站不住了,麵色一白,厲聲喝了聲。
一旁賈璉和賈寶玉的神情也極為不自在起來。
方才賈環手下那兩個凶神惡煞一般的親兵,用刀把砸賈芹,隻一下,賈芹就再不出聲了,被拖死狗一般拖走了,血流了一地。
這等血淋淋的凶殘冷酷場麵,他們何時見過?
縱然他們心裡有一點點好奇賈芹的結局,卻又趕緊強行忘記這人,想都不敢想,也不願想。
就像一隻鴕鳥一般,權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卻不想,賈蘭竟有膽量問出。
賈環很欣賞的看了賈蘭一眼,又對麵色蒼白的李紈道:“大嫂,蘭哥兒也是家裡的男子漢,可以知道這些事。早點培養他,以後也能早點支立門戶,早點幫我。”
李紈為難道:“三弟,蘭哥兒他……他還小。”
“娘,我不小了!三叔在這個年紀,都已經承襲爵位,做大事了。”
賈蘭高聲道,氣的李紈差點沒喘上氣來。
賈環卻哈哈一笑,在他腦瓜上輕輕一叩,而後道:“沒錯,你已經不小了。所以,以後不要貪玩了,彆整天和朱二丫瘋……”
“啊?”
賈蘭頓時失色道:“三叔,侄兒還小呢!多耍耍對長身子骨有好處……”
“哈哈哈!臭小子!”
賈環又在賈蘭腦瓜上叩了下,疼的他“哎喲”一聲抱住頭,卻在李紈擔憂的目光中,看著賈環嘿嘿笑了起來。
賈環收住了笑容,正色看著賈蘭道:“如何處罰賈芹,這要看他做的壞事到底有多惡劣,有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
如果這件事的影響很惡劣,三叔不排除以家法族規杖斃了這個混賬。
蘭哥兒,你記住,有些事,我們可以讓步,比如說祭田的產出,比如說族學的供給。
讓步給家人、族人,都可以。
不用斤斤計較。
但是,觸及到底線的事,比如說,涉及到家族的榮耀,危及到家族的安危時,我們絕不能心慈手軟。
誰敢使家族的姓氏蒙羞,誰敢危及到家族的安危,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就一定要以下辣手懲罰之,要果斷,要堅定,遲則生患。
蘭哥兒,你記住了嗎?”
賈蘭重重點點頭,目光崇拜的看著賈環,高聲道:“三叔,侄兒記住了!”
一旁處,李紈麵色微微動容的看著這一幕,眼睛有些濕潤。
賈璉和賈寶玉也怔怔的看著,麵色有些複雜……
卻聽賈環繼續道:“那你,敢不敢隨三叔一起去看看,賈芹在嚴刑下,會招出些什麼?”
李紈聞言頓時又慌了……
感動和放心賈蘭去看殺人完全是兩碼事。
隻是,先前被賈環看了兩次,而且家裡男孩子的教導,論規矩也是前麵爺們兒管教。
因此,她此刻不敢再開口,隻能巴巴的看著賈蘭。
賈蘭聞言,腦子一熱,高聲道:“敢……”不過隨即,似乎又想起什麼來,回頭看了眼麵色煞白扶門而站的李紈,轉頭又對賈環輕聲道了聲:“不敢。”說罷,將頭低低的垂下。
“噗嗤!”
東邊靜室門口,傳來一陣善意的嗤笑聲。
落在賈蘭耳中,卻有些接受不了了。
他猛然抬頭,先怒視了賈寶玉一眼,然後含著淚對賈環道:“三叔,不是侄兒隻會吹牛皮沒膽子,隻是……隻是侄兒委實不願母親擔心。
侄兒若是跟三叔去看打殺人,母親會擔驚受怕的。”
麵容極其委屈,還有擔憂。
他擔憂賈環不信他……
然而,在他的注視下,賈環卻忽然大笑一聲,高聲讚歎道:“說的好!蘭哥兒當為吾家千裡駒也!
百善孝為先!在這個時候,你還能記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當做,你比三叔強!”
賈蘭原本擔憂的麵容,忽然一怔,隨即小嘴登時咧的老大,嘿嘿傻樂道:“三叔,侄兒還差那麼一點點!”
說罷,他看了看笑容滿麵的賈環,又轉過頭,滿臉燦爛的看向淚流滿麵的李紈。
李紈卻感激的看著賈環,忽地屈膝一福,道:“俗語雲:子不教,父之過。
蘭哥兒自幼便沒了父親,我原怕他少了教養,因此便常扮嚴父,苛求於他,卻也沒甚作用。
如今有了三弟時常教導,是他的福分,也是我的恩德。
謝謝三弟。”
賈環忙避開,怪道:“大嫂,你還跟我客氣?”
說罷,又對顧自咧嘴大樂的賈蘭道:“傻小子,還不去扶起你娘!”
賈蘭忙去攙扶起李紈,勸道:“娘,您就甭跟三叔客氣了,在兒子心裡,三叔就是父親。”
李紈剛一起身,聽到這話,俏臉“唰”的一下漲紅,簡直無地自容的看著賈蘭,道:“你……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賈蘭無辜的看著李紈,不解她為何這般激動。
賈環咳嗽了聲,打破了尷尬,對李紈道:“大嫂,你早點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
李紈忙道:“三弟快去忙正事吧。”
賈環“嗯”了聲,又給賈蘭使了個眼色後,才與賈璉大步走出。
迎麵,韓大帶人匆匆趕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