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公侯街,榮國府。
三日未歸,賈環回家後,先來到西府,給賈母請安。
走在寬綽華貴的榮國府內,看著來來往往給他行禮請安的仆婢,還是往日一般的從容有禮,麵上都帶著恭敬的微笑,賈環之前沉重的心情,稍微變好了些。
無論外界是何等風霜雨雪,但他保護的這座榮國府,卻一如往日的寧和。
他現在還無力讓整個世界變得美好,但他在努力讓家族,變得美好……
興許是得到了賈環回家的消息,賈璉在儀門前迎上了賈環。
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賈環,見其安然無恙後,賈璉方長出了口氣。
賈環好笑道:“二哥,何至於此?”
賈璉搖頭道:“現在外麵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說禦書房下毒案,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說,陛下和三弟都已經被毒……”
賈璉眼圈一紅,竟說不下去了。
賈環見狀哈哈大笑道:“二哥,過了啊……”
賈璉也自嘲的笑了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道:“我就這麼沒出息,以三弟的能為,又怎麼可能中那老毒婦的奸計!”
賈環知道賈璉雖然素來荒唐,好底層人民的人.妻,但心腸其實並不壞,還挺心軟的。
所以沒笑他這般動容,卻對他的話一怔,道:“什麼毒婦?”
賈璉咬牙道:“不就是慈寧宮的那位嗎?偏愛小兒子偏愛成魔怔了,竟和忠順王一起指使贏朗那個小雜.種下毒!
若非三弟你火眼金睛,陛下和三弟,還有那麼多大臣,都要被她給毒死!
三弟啊,你幾天沒回來,我是連續三晚上沒閉上眼。
都中亂成這般,咱們家又被那麼多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你要是有個萬一,賈家立馬就會像其他人家那樣,被抄家滅族啊!”
賈環聞言,嘴角抽了抽,知道隆正帝的水軍又在發力了,偏這套法子還是賈環教給他的……
他看著頗為動容的賈璉,見他眼圈確實黑著,笑道:“二哥,你不說的話,我剛還想著,二哥又跑哪家小門戶裡,找人家小媳婦去了……”
“這……胡說,胡說……”
賈璉被臊的滿臉通紅,不過反駁的底氣並不很足……
賈環見之哈哈大笑,懶得追究。
賈璉雖然不大靠譜,但有一點很不錯,他從不強迫彆人。
所以賈環也不用擔心他欺壓良善,逼良為娼。
“喲!環哥兒回來了……”
賈環賈璉兄弟倆還沒說完話,就見一大腦殼子溜溜的跑來,笑容滿麵道。
賈環看了眼,笑道:“薛大哥怎麼在這兒?沒去高樂?”
“噗嗤!”
薛蟠乾笑了兩聲還沒來得及回話,一旁處,賈璉卻沒忍住,噴笑出聲。
薛蟠被笑也不害臊,還是樂道:“出不去了,被我媽和我妹妹禁足了。”
賈環奇道:“姨媽和寶姐姐還能管住你?”
薛蟠先是訕訕一笑,不過又埋怨道:“說來都怪環哥兒你,找了個那般厲害的婆娘回來……”
賈環更奇了,道:“寶姐姐雖然厲害,可你不怕她啊。”
薛蟠搖頭道:“不是我妹妹,是對麵那位公主。”
賈環聞言麵色一怔,道:“公主?你說杏……你說明珠?”
薛蟠訴苦道:“彆提了,那位公主好生了不得!把我媽和我妹妹喊過去,又是罰跪又是嗬斥,好生一頓教訓……”
見賈環臉色一變,賈璉忙道:“三弟快彆聽他的,這件事我也知道。”
賈環看向賈璉,賈璉道:“這事不怨人家公主,我們還要感謝人家呢。
薛蟠在外麵交了些不著調的朋友,都是一些小世家的公子哥兒,竟對薛蟠說,前日子那一夜,要不是三弟你放陛下一馬,現在龍椅上坐著的是哪個都不一定……
他們擁著薛蟠,打著三弟你的名頭,把平康坊鬨的烏煙瘴氣。
我們礙於親戚的麵子,不好說什麼。
還是公主厲害,回來就把薛蟠給禁足了,哈哈!
你問問他,還敢不敢出去浪了?”
聽聞此言,賈環臉色再一變,眉頭緊皺,轉頭看向薛蟠,眼神淩厲。
作死也沒這麼作的!
薛蟠見狀有些害怕,忙解釋道:“環哥兒,那話絕不是我說的,我哪敢說這種話……”
賈環道:“那是誰說的?”
薛蟠乾笑道:“不過是些鄉侯縣伯府第,環哥兒你也不用氣,我聽說公主已經派人去了那些人家,警告他們舒坦日子若是過膩味了,她可以成全他們。
又讓他們家裡老子好生管好各家子弟的嘴,他們管不好,公主就派人來管。
結果,嘿嘿嘿……他們現在還在床上趴著的,一個個都被打了個半死。
哈哈哈!”
薛蟠搖頭晃腦的晃著大腦袋,頗為幸災樂禍……
賈環聞言心裡鬆了口氣,點點頭,對薛蟠道:“好了我知道了,薛大哥,這種人,以後再不要交往,否則早晚成害!”
薛蟠點點頭,拍著胸口保證道:“環哥兒你放心,我又不傻,你瞧,我這不是連門兒都不出?”
說著,又苦下臉道:“就是忒沒趣了些,也沒戲班子,還不能吃酒吃肉,連女人……咳咳。環哥兒,這日子什麼時候是頭啊?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賈環道:“再過二十天吧,太上皇孝期還沒過。”
薛蟠聞言,頓時沒精打采起來。
賈環也不理他,對賈璉道:“二哥,沒事的話我就先進去給老祖宗請安了。”
賈璉忙道:“沒事沒事了,三弟去吧……”
賈環點點頭,不過剛一邁腳卻又想起,他還有事,又折過身道:“二哥,還有件事跟你說一下。我給陛下提了個建議,聯合戶部、皇家、勳貴、宗室還有一些有實力的巨賈,一起開辦一個銀行,也就是錢莊。
想入錢莊的條件之一,是家族的田產不得超過兩萬畝。
二哥,這個銀行,是真正世代相傳的富貴。
我想著,西府這邊最好也能加進來。
當然,這要看你的意思。
你要是舍不得那些田莊,留著種也行。”
賈璉嗬嗬笑道:“這是什麼話,既然是三弟準備辦的,我豈有信不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