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祥想了想,道:“皇上,能否將軍糧……”
“不可!!”
聽到贏祥之言,隆正帝斷然拒絕。
朝廷缺糧,他寧肯再多抄些貪腐汙吏的家,甚至寧可把這些肥頭大耳的畜生做成人脯,也絕不能斷了西域之戰的軍糧。
他自知這皇位大權是怎麼來的,實際上,上層勳貴圈裡,大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但終究難免一個得位不正的隱憂。
在這種時候,隆正帝急需收複西域萬裡河山之功,來鞏固他的皇位。
這在目前而言,是絕對排在第一的,其他任何事都不能動搖。
隻要有了這等煌煌開疆拓土之功護身,縱然得位不正,隆正帝又有何懼?
唐太宗得位正麼?
宋太宗得位正麼?
明永樂得位正麼?
可他們在青史上的名聲,又有幾個皇帝趕的上?
誰又能顛覆他們的皇權?
所以,隆正帝絕不會中斷西域之戰。
贏祥也深知此點,隻是……
“皇上,那……糧食該從何處得?”
隆正帝擰著眉,細眸中閃過一抹有些瘋狂的暴戾之色,咬牙道:“朕決意,抓一批哄抬糧價的奸商,抄家,滅族!
誰再敢哄抬糧價,朕就殺誰!!”
贏祥聞言麵色驟變,忙勸阻道:“皇上,此議還需慎重。如今大秦各地雖多有謀逆作亂者,但都不成氣候。
可若陛下行此議,天下間瞬間就會出現無數揭竿而起的亂賊。
皇上,糧食,大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裡啊!
他們若亂了,大秦就真的要亂了……”
隆正帝聞言,麵色鐵青。
他又何嘗不知此事?
先秦是怎麼滅亡的?
不是滅亡在陳勝吳廣這等泥腿子草民手中,而是滅亡在六國遺留下的貴族世家手中。
隋朝何等強盛,論起國力,絕不輸於盛唐。
可世家一亂,偌大個帝國頃刻間分崩離析。
隆正帝都知道……
可是,那又怎麼辦?
深深的歎息了口氣後,隆正帝有些無力的靠在龍椅上,麵色微微頹廢……
若是鄔先生還在,那該有多好啊……
隆正帝心中悲憤的想到。
“陛下,寧國侯賈環到了。”
一小黃門貓兒一樣的走了進來,跪下稟報道。
隆正帝聞言,臉上青氣一閃而過,咬牙道:“讓他滾進來!”
那小黃門聞言麵色一變,忙應了聲:“喏。”
而後就出去了。
未幾,賈環和蘇培盛一起進了上書房內間。
行禮作罷後,他眨了眨眼,看著麵如冰山一樣的隆正帝。
幾乎下意識的關閉了五識,尤其是聽覺……
而後就見隆正帝如同火山爆發一樣,指著他一通咆哮。
關閉五識自然是不能的,不過當耳旁風還可以。
被罵了一柱香的功夫後,見隆正帝才怒氣衝衝的作罷後,賈環賠笑道:“陛下,您誤會了。
臣不是想去給武威侯報信,隻是為了防範未然。”
“放屁!!你還敢欺君?!”
隆正帝一肚子火,朝賈環傾灑完後,聽到這話,怒火又上來了。
賈環解釋道:“前日宮變中,謝瓊麾下有一營指揮使,叫吳恒,他老子是黃沙軍團的都指揮使吳常,在征西大將軍麾下掌著二萬五千精銳重兵。
陛下您也知道……最近針對軍方的算計著實不少。
這吳恒是吳常的獨子,因為西域之戰,吳常得了世爵,才把兒子送到京中來當兵。
還專門托臣照顧一下,臣就將他安排到京營裡。
誰知,竟被謝瓊誆騙到了宮裡……
當日臣求情,陛下不肯放過,就隻能殺了。
吳恒一死,吳常就絕了後。
臣擔心有心人去挑唆,他腦子再一熱,走了邪路。
就連夜打發人去西域,讓武威侯去了吳常的軍職,送到京裡來。
大秦,著實不能再出亂子了……”
隆正帝聞言一怔,隨即與贏祥對視了一眼後,道:“果真如此?”
賈環道:“自然是這樣,不然,臣還能怎樣?朝廷分拆黃沙軍團,乃是為國朝計。
西域收複後,武威再留一支二十萬大軍,就沒甚必要了。
臣這點道理還是懂的,武威侯也懂。
隻是,還需要些時間……”
隆正帝聞言哼了聲,鄙夷道:“朕還用你教?”
賈環嗬嗬一笑。
隆正帝瞥了他一眼,頓了頓,又問道:“你剛才說,最近針對軍方的黑手不少,是什麼意思?”
賈環聞言麵色不變,心裡微微一抽,而後沉聲道:“陛下,臣總覺得不對勁。從當初西域大戰,黃沙軍團陷七萬大軍,武威侯秦梁險些被殺起,再到寧至被人誆騙,謀逆弑君,再到謝瓊……
這分明是有人在針對我們軍門!!
所以,在吳恒被殺後,臣才第一時間派人去西域,請武威侯防範於未然。”
隆正帝聞言,麵色微變,皺起細眉,和贏祥又對視了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抹困惑……
隨即,隆正帝歎息了聲,又用力捏了捏眉心,麵色難看道:“這事暫時不用想了,讓各部都加強警惕吧,蠅營狗苟之詭計,終究上不得台麵,等國朝安定下來後,朕才使人徹查……”
賈環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陛下,若沒彆的事,臣先告退了。”
隆正帝聞言,怒火騰的一下又上來了。
中車府在賈家的眼線之多,絕對超乎賈環想象。
因此,賈環昨日在大觀園裡乾了些什麼,隆正帝也知道的差不離兒……
他心裡是真正不平衡了,娘希匹的!
老子連覺都睡不了,和忠怡親王贏祥連夜的忙於公務,折子批了一摞又一摞,災情看的兩人心思凝重的幾天不能緩解半點。
你這小王八羔子倒好,紅袖添香,春風得意,幾個老婆一個接一個的翻牌子……
這才來了多一會兒,又亟不可待的要回去高樂!
沒一點孝心,該天打雷劈的種子啊!!
見隆正帝一張臉都扭曲猙獰了起來,賈環都怕了,乾笑道:“陛下,您要是有什麼小活兒,您就吩咐,能乾的臣絕不含糊!前幾天夜裡,臣睡覺都隻敢閉一隻眼,唯恐誤了陛下的大事。
臣也忠心能乾著呢!”
隆正帝聞言,一口火到底沒發出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寒聲道:“現在就有一樁活兒……差事!!!”
話出口,就覺得不妥,他怎能跟賈環一樣粗鄙,說什麼狗屁“活兒”,又連忙改口成“差事”,然後還狠狠瞪了賈環一眼。
氣的話都不想說了……
贏祥雖然不指望賈環能想出什麼好主意,卻還是打圓場道:“賈環,如今國朝缺糧,糧價一日三漲,百姓苦不堪言,難民流離失所,皇上為之擔憂,夜不能寐,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你在經濟一道上,有與眾不同的天賦。
既然你來了,就跟著一起想想法子吧……”
賈環巴巴一笑,道:“怡親王,您說笑了,這種朝政,哪裡是臣能參與的?臣是軍門……”
“那你就帶兵,去把那些發國難財的畜生們,給朕斬儘殺絕了!!”
隆正帝紅著眼睛咆哮道。
賈環唬了一跳,忙道:“陛下,這個時候,不適合大動乾戈啊!”
隆正帝聞言,怔怔的楞在那了,忠怡親王贏祥見之唬了一跳,以為賈環把隆正帝給氣壞了,正要勸解,就見隆正帝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笑了。
隆正帝氣笑道:“這個混賬東西,居然還知道現在不能大動乾戈?”
贏祥忙賠笑道:“皇上,再怎麼說,賈環也是皇上調理了數年的人,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隆正帝聞言,哼了聲,興許之前大發了一通壓在心底的火後,神清氣爽了些,神智也恢複了點清明,不屑道:“他有個屁的見識,不過是怕朕差他去殺人罷了……
如今除了十三弟和張廷玉,朕手裡連個得用之人都沒有。
十三弟日夜陪著朕忙於朝務,張廷玉身為一文臣,都知道用刀子替朕分憂!
偏有那麼一起子沒心沒肺的混賬,食君之祿,受君之恩,逢此難時,卻隻知道在家享福受用,陪小老婆……”
“嗬嗬嗬……”
幾乎從沒聽隆正帝開過玩笑的贏祥,聽完這番話後,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賈環臉皮厚,被隆正帝說幾句無所謂,這本就是一個沒人權的時代。
可讓贏祥嘲笑他就不樂意了,瞪眼看向他……
人家親王之爵,根本懶得理會他。
可隆正帝瞥見後,牙差點沒氣歪了,抓起一本奏折就砸了過來。
賈環忙接住,見隆正帝有些動了真怒,忙賠笑道:“陛下,非臣不知禮,實在是臣剛想到了一個籌糧的法子!!非但能解陛下缺糧之憂,還能讓那些高價囤積糧食的奸商們,吃個血虧!!”
隆正帝聞言,顧不得教訓賈環無禮,一下站起身,急問道:“什麼法子?!”
忠怡親王贏祥也坐正了身子,側目看向賈環。
賈環嘿的一笑,道:“臣家商號,已經開到南邊粵州了,和聚集在粵州的各國商人都有交往。臣得知一個消息,咱們大秦雖然各處受災,但外國並沒有。
尤其是臨近大秦的安南、暹羅等國,都是風調雨順……”
聽到這話,隆正帝的臉色又成黑鍋了……
他的帝國就多災多難,彆人國家就風調雨順,怎麼聽,都像是諷刺他是無道昏君。
賈環見了也沒解釋什麼,而是正色道:“陛下,安南和暹羅皆為小國,但兩國皆為產糧大國,稻米一年三熟,極為豐盛,而且,價格極為便宜!
南海上,停著南海水軍,大船小船加起來足有數百艘。
陛下何不命南海艦隊,開赴安南和暹羅……”
“賈環!”
沒等賈環說完,贏祥見隆正帝眼睛直冒紅光,忙喝道:“西域大戰在即,此時不適宜再開戰端。更何況,為糧而侵略他國,非仁義之師也。”
賈環聞言,抽了抽嘴角,見隆正帝也清醒了過來,便道:“就算不去攻打,去做買賣也行啊!拿著銀子去買,再運回國,最多不過一月時間,甚至還能更快。
陛下,戶部大可先用銀子去喂飽那些奸商,待暹羅和安南的大米回來後,再掏出來就是。
張廷玉要是連這都做不到,就讓他下崗吧,臣推薦臣家的管家來乾!”
“滾!!”
……
ps:來來來,喝了這一杯,還有一杯,再喝完一杯,還有三杯!
我居然又碼出來了,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