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建設兵團雖掛著兵團之名,實則皆是齊魯之地的災民百姓。
他們開墾的土地,就該歸他們所有。
再沒有一句話就拿走的道理。”
何爾泰聞言,麵色凜然的瞪向賈環,大聲道:“此乃朝廷政略,寧侯為武勳,焉敢妄言?”
“放你娘的屁!”
賈環聞言登時大怒,破口大罵道:“給臉不要臉!
黑遼土地是我軍方開墾出來的,和你們什麼相乾?
黑遼三省土地億萬,想吃肥肉自己去開墾。
惦記上咱們的東西,還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給根竹竿往上爬……
不讓咱武勳管是吧?
好啊!
你們不是惦記那些地麼?
有種你現在就去問黑遼軍團要地。
不去你是我孫子!
我倒要看看,你能從黑遼十萬大軍手裡,要出幾畝地來!
呸!”
何爾泰唾麵自乾,看都不看賈環一眼,轉身對隆正帝躬身道:“陛下,從賈環之言可見,軍方居功自傲,擁兵自重之態,雖未彰顯,但苗頭已現。
臣請陛下早早決斷,方為江山社稷之福!
民間百姓苦難多年,今逢聖君,得迎盛世,殊為不易。
絕不能毀於軍伍亂臣之手!”
“我去你大爺個蛋……”
賈環真真動了真火,抄起手就想砸死這龜孫。
不過還沒打到,就被早有防備的贏祥死死攔住。
賈環掙脫不得,轉頭對隆正帝大聲道:“陛下,這種黑了心的王八蛋,你還留著他作甚?打死他,讓他去黃泉裡禍禍閻王去吧!”
“放肆!”
隆正帝抽了抽嘴角,喝道:“胡說八道什麼?
朕看你就是小家子氣,舍不得那些地。”
賈環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心裡說不出的失望,沉聲道:“舍不得那些地?臣是舍不得那些地。
那些地,是黑遼軍團十萬將士齊齊上陣,再加上近百萬齊魯移邊男兒,費三年苦功,才生生開墾出來的田地。
他們於國有功,於大秦的千古社稷亦有功。
當初約定,黑遼軍團以五年期擁有墾地,五年後,黑遼軍團開墾的,歸還三省。
建設兵團開墾的,則由他們自己繼續耕種。
正是有了這樣的盼頭,他們才這般苦苦耕耘。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點產出,他們心裡感念朝廷,感念陛下。
他們將會死死的守在黑遼,地在人在!
如果有外敵入侵,他們會拚死反抗,因為那裡有他們的存身之本!
彆說那些地不是臣的,就算是臣的,可對於臣來說,那些地又算什麼。
加起來,才能值當多少銀子?
東西和地都不重要,但臣絕不允許有人打那些地的主意,因為這事關軍方的威嚴,也事關朝廷的信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寧侯,你所言軍方的威嚴,卻不是你能代表的……”
見隆正帝沉默了,何爾泰再度開口。
隻是還未說完,就被贏祥身後的賈環指著鼻子大罵道:“你這等奸臣,給老子閉嘴!你個錘子懂個球!”
何爾泰麵色頓時難看之極,他卻不能和賈環當場罵街,隻能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大怒,喝道:“賈環,你混說什麼?”
“我渾說什麼?這個王八蛋不是奸臣又是什麼?整日裡就擔心彆個造反,卻不想想,曆朝曆代,有哪個逆賊能在盛世之時敢造反?
他身為內閣閣臣,有宰相之權,不想著如何將大秦治理的愈發強盛,卻一心想著去打壓軍方,消弱軍方。
軍方是大秦的敵人嗎?
偏還扭曲事實,強詞奪理。
這種自以為通曉權術的小人,隻會內鬥,不是醃臢奸臣又是什麼?”
賈環厲聲辯駁道。
隆正帝氣的臉色發黑,道:“你在衝哪個喊?”
一旁贏祥一直勸賈環不要再說了。
可賈環卻依舊高聲道:“此等奸邪不殺,朝政早晚敗壞!陛下留著這樣的東西在朝廷裡,是嫌國運太長了嗎?”
“賈環,你放肆!!”
隆正帝龍顏震怒,咆哮道:“給朕滾,朕不想再看到你!”
賈環聞言,一把推開贏祥,不顧贏祥的勸解,大聲道:“滾就滾!哪個稀罕回來?
我這就帶家人離京,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不識好人心,以後不要再叫我回來了,我也再不會回來了……”
說罷,大步往外走去。
“你……你這個混賬……”
看著賈環大步離去,隆正帝一張臉從黑變白,直覺氣的肝疼,抓起禦案上的一塊玉鎮紙,朝賈環砸去。
可賈環走的太快,哪裡砸的到。
等玉鎮紙在金磚地麵上摔的粉碎後,隆正帝才咆哮道:“滾,都給朕滾!”
贏祥低聲對唬的麵色慘白的贏晝道:“快去坤寧宮,讓皇後務必留住賈環在宮裡。”
贏晝聞言,悄悄看了眼隆正帝後,一點點溜出了上書房,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奔向坤寧宮。
等人走後,贏祥才對隆正帝勸道:“皇上,你和那粗坯計較什麼?沒的氣壞了龍體。
他畢竟年幼,懂得道理不足。
皇上多教導教導便是。”
一旁何爾泰不服,覺得不和禮法,就想諫言,卻見贏祥轉過頭來就變了臉色,眼神淩厲,沉聲道:“何大人,黑遼那些軍田,也不過隻有兩年就要到期收回,當真就到了危及江山社稷的地步了嗎?”
何爾泰聞言,沉默稍許,道:“王爺,臣之意,是不想讓軍方有了屯田發財的心思,不能開這個先例。
黑遼東北,實在是……太過富饒肥沃了些。
黑遼如此,興許西域亦如此。
不能大意啊……”
贏祥聞言,麵色稍緩,道:“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你的心思,皇上很清楚,也極讚許。
但此事十分複雜,畢竟朝廷不能因為疑心防備,就傷了有功將士忠君報國之心。
此事,要緩緩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何爾泰聞言,麵色一變。
緩緩圖之,緩個兩年,那還有什麼殺雞儆猴的作用?
他的本意,就是想讓黑遼軍團,或是讓軍方失望。
日後再有屯田之事,想來再不會屯出黑遼軍田那樣令人驚喜或是驚怒的肥田……
不會有人願意與他人做嫁衣。
不過贏祥身為禦前第一人,總理王大臣,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又是當著聖麵這般說,想來也是隆正帝的意思。
何爾泰雖一心為國,也隻能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氣。
這時,隆正帝才終於緩過勁來,擺擺手,歎息了聲,道:“就按忠怡親王之議……你們先退下吧。”
張廷玉躬身一應,又淡淡看了眼何爾泰後,轉身離去。
何爾泰與陳壁隆跟隨其後,一起出了上書房。
待他們都退下後,贏祥看著隆正帝,有些不解道:“皇上心中不是早有此論,怎地今日還和賈環……”
隆正帝沒有應聲,看了眼地上的碎鎮紙,忽然哼哼一笑,臉上沒了方才的怒火,道:“朕隻是想看看,賈環是不是還和當初一般,對朕赤誠敢言。
結果,朕一看他跳腳的模樣,也鬥了真火,嗬……
不過還好,他沒有讓朕失望……
十三弟方才是讓贏晝,去攔那混帳了嗎?”
贏祥無奈笑道:“贏晝哪裡攔得住他,臣弟讓贏晝去坤寧宮搬救兵。想來這會兒,皇嫂已經將他叫去後宮了。”
隆正帝想了想,對蘇培盛道:“讓禦膳房今夜備宴武德殿,朕要做個東道,請皇後和十三弟吃席。”
蘇培盛聞言,都忍不住掩了掩口,在隆正帝瞪眼中忙應了聲:“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