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句悠揚,輕柔柔從那張小嘴裡飄出,仙子坐樓巔,飲酒數壺,紫衣如浪,歌謠如訴。
她在等,等著墨玲瓏來見她。
這一點,墨玲瓏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知曉。
這個女子她不怕,也許任何女子她都不怕,但是見著這位仙子,她竟忽而有些同情。
是的,就是同情。
不知因何起,抹也抹不去。
或許是她的紫衣太飄,樣子太過落寞孤獨,或許是她的歌謠太過滄桑執著,也或許是酒味太濃,佳人太美,才情太重,總之,一股沒由來的憐惜之感從墨玲瓏心底竄出,擋都擋不住。
“死前自有星為證,複來當尋月開場…….”
這便是她的來曆與目的麼?
很坦蕩,始一見麵,她便道出了因果。
“墨家玲瓏,見過玉衡星君。”
墨色月牙懸掛天穹伴著絲絲縷縷的神華,墨玲瓏優雅不失威嚴的聲音從其中傳出。
人家說的很清楚了,她再裝傻就有些失禮數了。
紫衣女子聞言起身,轉過身來麵對墨色月牙。
她生的極美,轉身便是風華絕代,她眉心是紫色北鬥權柄印記,像是刻在生命裡連輪回也無法抹去的烙印。
當她抬眼時,眸子中有金銀星軌開始輪轉,她自是不凡,光這模樣風姿便已是天帝難尋。
她站在那裡看了墨色月牙許久,似乎在確認,又似乎難以置信,絕美,但依舊落寞。
不知多久後,她才再次張開小嘴。
“姐姐,不過輪回一遭小憩一回,玉衡未忘您,您為何要忘了玉衡?”
聽她承認,聚集如潮的眾人直接炸了鍋。
玉衡星君…….
這四個字就是一部古史,是一個時代,她與搖光,天璿,太微,太陰等人代表了那個時代女修之巔,拋開得天獨厚生來便是幻夢之上的九位仙妃外,她們就是天下女修能達到的最高點,同樣,她們也算是仙庭門麵。
十仙,仙庭時代的十仙。
在那個輝煌盛世,她們是最終定榜的絕世人物。
按照編製,七位星君與二十八位星主都隸屬於仙庭紫微帝尊座下,時代詭異葬下後,她們留下的傳說與事跡並不算多,也許太多太多的細節早已被刻意抹去,隻留下了她們的那些落寞又耀眼的名號。
有人說當更加神秘的星君動身行走世間,說明仙庭意誌已定,再無回旋餘地。
但這句話後來也沒用了,甚至成了笑話,因為連仙庭自身都碎了,哪還有什麼意誌不意誌。
這些都沒錯,但當他們親眼見著這位紫衣仙子時,他們又不得不感慨,星君大人,原來如此高貴,仙庭十仙,原來依舊耀眼,雖不如仙妃那般排山倒海,卻也不失自身風采,雖過萬世,天下能與之相較者還是寥寥,僅僅一個現身,便輕易虜去世人豔羨目光。
墨玲瓏聞言沉默了,這玉衡星君嘴裡的姐姐二字定然不是叫她,喊的應是司天之仙瑤姬。
她如何一眼便識得?
是往世足夠親密,還是聽聞了些許風言風語?
“我不是她。”
她輕聲開口,
“玉衡星君認錯人了。”
“好。”
玉衡星君點頭,並不糾結此事,她眼中星軌輪轉,深邃如辰。
“你來是為殺我?”
“是。”
見墨玲瓏應聲,她揚了揚手中酒壺,
“見著姐姐我很開心,這酒不多了,喝完再殺?”
“好。”
墨玲瓏再次答應,她對這位星君,似乎很有耐心。
墨色月牙走下天穹,來到了樓巔,踩在青玉瓦片上,兩人終於近距離得見彼此。
一紫一墨,一星一月,仙庭時代的十仙與此世十仙同台,眾人隻能感歎此行不虛。
掃了眼墨玲瓏邁步間顯露出的雪足,玉衡星君嘴角更加柔和,她看得清楚真切,離地九寸,不多不少。
一個人的身份可能淡化隱藏,一個人的靈魂也可能分散沉淪,但有些習慣,是刻在身體本能裡的。
她不言語,拿出一壺酒來,扔給墨玲瓏,而後,她又坐了下來。
就那麼隨意一坐,紫衣潦草,她似乎有些不修邊幅也不怎麼在意形象,或許是見的太多經曆太深,她對這些所謂姿態已經不管不顧。
坐下後,她拍了拍身旁瓦片,又招呼墨玲瓏。
“姐姐,坐。”
“好。”
墨玲瓏還是不推辭,她走過去,坐在了玉衡星君身旁,紫墨糾纏翻動,至此,畫麵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