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顧宮規禮儀,跌跌撞撞的衝進豹房,劉瑾扯著脖子哀嚎道:
“陛下,太後快不行了!”
噩耗,天大的噩耗!
朱厚照眼前一陣天旋地旋,差點昏厥過去,惡狠狠的怒視劉瑾:“太後怎麼了,說?”
太武朝僅有一個太後,就是他老娘張太後,聽聞張太後出了事,他哪裡還能冷靜得了。
母子之間互有嫌隙不假,但張太後畢竟是他的母親。
咕嚕
抬頭看了一眼眼中帶紅的朱厚照,劉瑾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東廠接到最新消息,太後壽元將儘,恐時日無多了。”
話音剛落,朱厚照已然消失在原地。
弘治朝,皇後寢宮
張太後氣息微弱的躺在病榻上,生命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與李裕一樣,張太後的修行天賦也不高,縱然有著氣運洗禮,亦難攀登仙之領域,最終止步洞真境,還是用無數資源堆上來的。
增長修行的靈藥,延長壽命的寶丹,張太後都吃了不少,身體產生了嚴重的抗藥性,這時候哪怕有王母娘娘的蟠桃,鎮元子之人參果,也難挽回張太後的性命。
病榻邊上,弘治帝像是一夜間蒼老了數百歲,頭上多了些許白發。
大明未走上超凡之路前,是張太後送走了他,大明走上超凡之路,是他送走張太後,這其中的苦楚,隻有他與張太後才明白。
明明伉儷情深,卻難逃陰陽兩隔,命運,總愛作弄於人。
嗡~
空間一陣扭曲,如水波蕩漾,朱厚照的身影出現,一下子撲到病榻前。
望著氣若遊絲的張太後,朱厚照的心不知怎的,猛然一陣劇痛。
他能對任何人無情,但他始終是人,是人,就有難以割舍的牽掛。
真元凝聚成絲線,纏繞於張太後的手腕上,轉化天地靈氣為生機,通過真元絲線輸入張太後體內,為她延續生命。
然而,張太後的身體機能已經老化到了極致,澎湃的生機入體,就好比泥牛入海,根本毫無作用。
一隻手搭在朱厚照肩膀上,阻止他繼續灌輸生機,弘治帝神情苦澀道:
“沒用的,她的壽元已儘,誰也難以挽回。”
朱厚照默默的真元絲線,救張太後的辦法並非沒有,隻是他做不到。
太上老君的九轉還魂丹,西王母不死神藥,可以逆轉生死法則的生死簿都太遙不可及了。
似是感應到了朱厚照的到來,張太後拚著最後一口氣,睜開了雙眼,看著這個讓她既驕傲又無奈的兒子,聲音虛弱道:“照兒.”
欲伸手撫摸愛子的臉龐,卻又那般的無力,連動一下都感覺如負萬鈞之重。
朱厚照緊緊握住張太後的手,他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母親將逝,做兒子的卻是無能為力,他人生首次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母子四目相對,過往種種產生的嫌隙在此時全部煙消雲散。
生命走到儘頭,一切皆是空幻。
張太後艱難的指了指皇宮外的方向,她還有一個兒子沒來。
都要死了,她渴求的不過是見見自己的兒子,把自己兒子的樣貌永遠映入腦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