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寒淵的冰霧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凝結成刃,任瑤期的靴底剛踏上寒鐵鋪就的棧道,冰層下便傳來千萬道劍鳴——那是三百年前青雲宗弟子用骨血澆築的“寒淵鎮魂釘”在警示,前方十裡,正是魔龍殿總壇的入口。
“小姐,棧道下的冰棱裡,封著玄冰教弟子的屍身。”青鸞的劍尖挑起一塊凍住的袖角,布料上繡著的魔龍圖騰正在滲出黑血,“他們的神魂被煉成了‘地脈引’,專門吸收靈脈之力喂養魔核。”
任瑤期點頭,指尖撫過棧道護欄上的雲紋,這些被魔息侵蝕的紋路突然亮起青光,顯露出隱藏的血字:“寒淵深千尺,魔核鎮地脈,若尋歸鄉路,須斷心頭執。”她知道,這是師兄當年布下的警示,所謂“心頭執”,正是她對三百年前那場背叛的執念。
沉硯的暗衛突然發來信號,前方冰霧中浮現出十二座倒懸的冰台,每座冰台上都坐著身披重甲的魔偶,胸口嵌著的,正是與東海靈脈眼相同的地脈核。任瑤期認出其中一座冰台上的魔偶服飾,正是當今吏部尚書的先祖,三百年前正是他親手將毒刀刺入師兄後心。
“破陣!”任瑤期甩出驚鴻劍,劍刃卻在接觸冰台時被吸入地脈核,這才驚覺魔偶們早已與寒淵地脈融合,形成“吞天地脈陣”。她突然想起鮫人淚的特性,指尖彈出三滴淚水,淚水接觸冰台的瞬間,竟將魔偶胸口的地脈核震成齏粉,露出裡麵藏著的,是該官員祖上的生辰八字玉碟。
“原來,你們用‘代際血契’將魔核與官員家族綁定。”任瑤期看著玉碟上逐漸淡去的魔紋,“三百年前埋下的禍根,如今想借後人血脈複活——可惜,鮫人淚能洗去一切魔息。”
冰霧突然翻湧,魔龍殿殿主“墨淵”踏著重甲從霧中走出,頭盔上的魔龍角正吸收著寒淵地脈之力,胸口嵌著的,是十二顆地脈核組成的“都天印”:“任瑤期,你以為毀了東海靈脈眼,就能阻止我?太行寒淵的地脈核,早已與你的心魂井產生共鳴!”
他揮手間,十二座冰台同時崩塌,寒淵底部露出巨大的地脈核心,核心表麵布滿與任瑤期眉心相同的陰陽魚紋路,卻被魔息染成純黑。青鸞突然驚呼,發現地脈核心中央懸浮著的,竟是三百年前被斬落的魔龍首級,雙眼緊閉,卻在眉心處嵌著半塊霄魂劍殘片。
“原來,你們一直在等霄魂劍歸位。”任瑤期看著殘片與自己手中的驚鴻劍產生共鳴,終於明白魔龍殿的終極陰謀,“用十二地脈核困住我的神魂,再借霄魂劍的力量,強行融合魔龍首級與我的軀體——可惜,你們漏算了一樣東西。”
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青雲宗印記,那是三百年前師兄用自己的心頭血為她種下的護心印:“青雲宗的神魂,從來不是你們能染指的。”話音未落,寒淵深處突然升起三十六道冰柱,每道冰柱上都刻著青雲宗弟子的名字,正是他們用三百年的時間,在寒淵地脈中布下的“魂歸陣”。
墨淵發出怒吼,都天印突然爆發出強光,地脈核心的魔龍首級睜開雙眼,眼中倒映著任瑤期的身影。她感覺一陣眩暈,識海中竟浮現出魔龍的記憶:三百年前,魔龍殿殿主曾跪在魔龍麵前,承諾用天下靈脈為祭,換取永生。
“原來,你們從來不是為了複活魔龍,而是想借魔龍之力,讓自己成為地脈之主。”任瑤期冷笑,驚鴻劍突然化作流光,與地脈核心的霄魂劍殘片合二為一,“可惜,魔龍的野心,豈是你們能駕馭的?”
劍光落下的瞬間,地脈核心發出悲鳴,魔龍首級的眉心被洞穿,露出裡麵藏著的“都天神煞陣圖”。任瑤期趁機將鮫人淚灑在陣圖上,淚水竟將陣圖上的魔紋一一洗去,露出底下刻著的,是三百年前青雲宗弟子的臨終留言。
“青鸞,記錄下這些留言,它們是魔龍殿背叛的鐵證。”任瑤期看著墨淵的重甲逐漸崩裂,露出裡麵早已腐朽的軀體,“沉硯,帶人清理寒淵地脈,將地脈核中的魔息引入‘驚鴻劍域’,用我的神魂之火淨化。”
當寒淵的冰霧散去,地脈核心顯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石階兩旁的冰壁上,刻著魔龍殿曆代殿主的罪狀,其中最醒目的一條,便是“偷取玄霄殿地脈陣圖,嫁禍玄冰教”。任瑤期摸著冰壁上的字跡,終於明白,三百年前的那場背叛,根本是魔龍殿一手策劃的陰謀。
“小姐,地脈核心深處,有座青銅殿。”青鸞指著石階儘頭,殿門上刻著的,正是玄霄殿的“霄”字,卻被魔息扭曲成“滅”,“門上的符文,與您眉心的印記共鳴。”
任瑤期深吸一口氣,握劍踏入青銅殿,殿內漂浮著三百年來被魔龍殿吞噬的神魂,每道神魂都在發出痛苦的嘶吼。她展開心魂環,環上的雲紋突然化作漁網,將神魂一一收入環中,這些神魂,終將在青雲峰的英烈碑下安息。
殿中央的石台上,擺放著的正是魔龍殿的“地脈總樞”,上麵刻著天下十二靈脈眼的坐標,其中蒼梧心魂井的位置,被用鮮血圈了七圈。任瑤期揮劍斬落總樞,卻在劍刃接觸的瞬間,看見識海中閃過師兄的笑容——他終於可以安息了,因為魔龍殿的陰謀,終於被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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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寒淵時,太行山脈的積雪突然融化,露出山壁上不知何時刻下的“天下無魔”四字,字體蒼勁有力,正是師兄的筆跡。任瑤期知道,這是地脈在告訴她,三百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回到蒼梧宮,任瑤錚正在地宮研究從寒淵帶回的地脈陣圖,看見妹妹發間的冰晶又多了幾分,眼中閃過心疼:“東海傳來消息,鮫人已在靈脈眼外圍布下‘海心結界’,太行寒淵的地脈核也已淨化。”他遞上一枚刻著“霄雲”二字的玉牌,“這是朝臣們聯名請鑄的共主印,從此,蒼梧與青雲宗,再無分彼此。”
任瑤期接過玉牌,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師兄的虛影最後一次在識海顯形:“阿期,彆回頭,往前看,天下的光,就在你劍指的方向。”虛影消散前,往她手中塞了一顆晶瑩的珠子,正是三百年前他未能送出的生日禮物。
深夜,任瑤期獨自坐在青雲閣的英烈碑前,看著新刻的“墨淵”等魔龍殿叛賊名字,突然輕笑。碑前的冰燈突然亮起,映出空中浮現的萬千青衫虛影,他們對著她微笑,漸漸融入星空,化作最亮的星群。
她知道,故事還未結束,天下靈脈的淨化,還需要漫長的歲月,但至少,魔龍殿的核心陰謀已經粉碎,三百年的沉冤,終於得雪。任瑤期摸了摸眉心的陰陽魚印記,那裡不再是封印,而是天下靈脈的核心,是她與這個世界最堅韌的聯係。
窗外,冰蝶繞著英烈碑飛舞,將春天的氣息帶到太行山脈。任瑤期望著星空,突然明白,所謂女帝,所謂玄霄,從來都不是孤獨的封號,而是千萬人共同鑄就的信念。她的劍,終將繼續斬向所有妄圖顛覆安寧的宵小,她的魂,終將永遠守護著這片土地,直到天下無魔,直到青雲長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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