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屍油電路
第一章:山西票號的秘密
場景1:昏迷蘇醒
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
趙莽感覺自己沉在無底深淵中,每一次試圖掙紮都讓身體更加沉重。黃綠色的毒霧似乎仍纏繞在肺裡,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來灼燒般的疼痛。
"咳...咳咳..."
他猛地弓起身子,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喉嚨裡泛上鐵鏽味的血腥氣。隨著咳嗽,一股渾濁的黑水從口中噴出,濺在粗糙的木地板上。
"毒血吐出來就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再喝一口這個。"
冰涼的石質杯緣抵在趙莽乾裂的唇邊,他本能地啜飲了一口。液體入喉,先是極苦,隨即化作烈火般的灼熱,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這股熱力所到之處,麻木的肢體開始恢複知覺。
趙莽艱難地撐開眼皮。昏暗的燈光下,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身上蓋著滿是機油味的毛毯。這是一間低矮的暗室,牆壁上釘滿了各式各樣的齒輪設計圖,有些是傳統的中式榫卯結構,有些則是西洋風格的精密機械製圖。
最令人不安的是牆角立著幾個半人高的機械裝置——金屬骨架外覆蓋著乾癟的人皮,胸腔位置是空著的,似乎等待安裝某種核心部件。
"這是...什麼地方?"趙莽嗓音嘶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安全屋。"回答他的是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正背對著他擺弄工作台上的零件,"至少暫時安全。"
老者轉過身來,趙莽這才看清他的麵容——左半邊臉布滿燒傷疤痕,右眼則是一隻精密的機械義眼,玻璃鏡片後閃爍著微弱的藍光。老人穿著臟兮兮的褐色長衫,腰間工具帶上插滿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
"你是誰?"趙莽下意識摸向腰間,發現戚家刀就放在枕邊。刀鞘上的銅釘不再發燙,但摸上去仍有餘溫。
老者發出沙啞的笑聲,機械眼轉動時發出細微的"哢嗒"聲:"街坊都叫我"鐘表匠",因為我修鐘表的手藝不錯。至於以前的名字..."他搖搖頭,"早就不用了。"
趙莽強撐著坐起身,眩暈感立刻襲來。他咬緊牙關等待這陣眩暈過去,目光掃視著這個怪異的房間。除了那些令人不安的半成品傀儡,牆上還掛著幾幅人體解剖圖,上麵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筆記,有些是用朱砂寫的符咒,有些則是工整的西洋文字。
"你救了我?"趙莽試探著問,"為什麼?"
鐘表匠拿起一個銅製懷表,擰了幾下發條:"我觀察你很久了,趙捕頭。從你調查第一具銀票屍體開始。"他抬起機械眼,"你身上有股正氣,這在當今世道很少見了。"
趙莽皺眉:"你認識我?"
"當然。"鐘表匠放下懷表,從工作台下取出一個木盒,"五年前保定府那場圍剿,我也在場。"他打開木盒,裡麵是一枚銅質徽章,上麵刻著蓮花與齒輪交織的圖案,"白蓮教機械堂,首席技師。"
趙莽渾身繃緊,手指悄悄移向戚家刀的刀柄。
"放鬆。"鐘表匠苦笑,"如果我想害你,就不會花三天時間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三天?"趙莽震驚,"我昏迷了三天?"
"準確說是兩天半。"鐘表匠指了指牆上一個精巧的自鳴鐘,"你中的毒很特彆,是屍油和氰化物混合的變種。普通人在那種毒霧裡撐不過半刻鐘,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
趙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皮膚下隱約可見青黑色的脈絡:"那我現在..."
"毒已經解了大半,但殘餘的屍油成分會暫時抑製你的氣力。"鐘表匠遞給他一麵銅鏡,"而且,你的眼睛..."
銅鏡中,趙莽的瞳孔邊緣泛著一圈詭異的青綠色,像是被毒霧染了色。
"暫時性的。"鐘表匠收回銅鏡,"現在,我們需要談談正事。"
他走到牆邊,拉開一塊遮布,露出下麵一張巨大的天津城地圖。地圖上標注著七個紅點,連起來形成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
"七個晉商,七張銀票,七具改造屍體。"鐘表匠的機械眼聚焦在地圖上,"這不是普通的謀殺,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儀式。"
趙莽強忍眩暈走到地圖前:"什麼儀式?"
"《天工開物》最後一章記載的"七星引魂陣"。"鐘表匠指著地圖上的紅點,"用七顆特殊生辰的心臟,配合特製銀票作為導體,可以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
趙莽想起徐天罡的話——"七心齊聚,天門洞開"。
"荒唐!"趙莽握緊拳頭,"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
"不是迷信。"鐘表匠打斷他,"是科學。一種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科學。"他指向牆上最複雜的那張設計圖,"銀票上的金屬絲網絡能產生特殊頻率的電磁場,而經過處理的心臟則是完美的共振器。當七個共振器同時運作..."
趙莽突然明白了:"就像音叉引起玻璃杯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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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鐘表匠點頭,"隻不過規模大得多。如果儀式成功,產生的能量足以在特定位置撕開一道...裂縫。"
"裂縫?通向哪裡?"
鐘表匠的機械眼閃爍著:"不知道。也許是陰間,也許是某個平行世界,也許是..."他頓了頓,"某個更可怕的地方。"
趙莽感到一陣惡寒:"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阻止不了他們。"鐘表匠的聲音突然變得疲憊,"二十年前,我們機械堂隻是研究一些精巧的自動裝置。直到教主從西域帶回那本《混元機械真經》,一切都變了。"他指著牆角那些半成品,"他們開始嘗試將活人改造成機械...稱之為"肉身飛升"。"
趙莽想起白袍人金屬紋路的臉:"你反對這種做法?"
"我親手拆解了自己的徒弟。"鐘表匠的聲音顫抖,"那孩子才十六歲,被他們改造成了半人半機械的怪物...還在喊我師父..."他猛地轉身,機械眼中流出透明的潤滑液,像是眼淚,"從那天起,我就成了叛徒。"
房間裡陷入沉默,隻有自鳴鐘的滴答聲回蕩。
"最後一個問題。"趙莽打破沉默,"晉商為什麼參與其中?"
鐘表匠擦去機械眼上的"淚水",冷笑一聲:"利益。白蓮教需要兩樣東西——銀票和屍體。而晉商,恰好掌握著大清國最龐大的銀票流通網絡,以及..."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趙莽,"最便捷的屍體來源。"
"什麼意思?"
"山西票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鐘表匠壓低聲音,"凡是欠債不還者,活取心臟抵債。這些年來,他們秘密建立了一套"屍油工坊",專門處理這些...原材料。"
趙莽胃部一陣翻騰。他想起了那些死者空洞的胸腔,和裡麵塞著的銀票。
"在哪裡?"他聲音沙啞,"這個屍油工坊在哪裡?"
鐘表匠走到工作台前,取出一張泛黃的紙條:"這是我逃離白蓮教前偷看來的地址。在山西平遙,偽裝成一家普通醋坊。"他遞給趙莽,"但我勸你不要貿然前往。那裡守衛森嚴,而且..."
話音未落,戚家刀突然發出"錚"的一聲清鳴,刀鞘上的銅釘再次變得滾燙。與此同時,牆上的自鳴鐘瘋狂亂轉起來,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好!"鐘表匠臉色大變,"他們找到這裡了!"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金屬關節摩擦的"哢哢"聲。這次來的,恐怕不止三五個屍傀儡那麼簡單。
趙莽一把抓起戚家刀,刀身出鞘的瞬間,他驚訝地發現刀刃上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組成一個複雜的機械結構圖——正是《魯班木經》中失傳已久的"破械圖"!
"這是..."鐘表匠的機械眼瞪大,"你父親是趙天工?"
趙莽震驚地看著他:"你認識我父親?"
沒等鐘表匠回答,大門轟然碎裂。月光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屍傀儡列隊而立,為首的正是那個金屬紋麵的白袍人。
"找到叛徒了。"白袍人機械般的聲音響起,"還有...意外的收獲。"
場景2:潛入票號1500字
黎明前的黑暗籠罩著山西平遙古城。
趙莽蹲在"日升昌"票號後巷的陰影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戚家刀的刀柄。三天前從鐘表匠的密室逃脫後,他馬不停蹄地趕赴山西,為的就是親眼驗證那個駭人聽聞的"屍油工坊"。
"記住,票號寅時三刻換崗,你有不到半刻鐘的時間。"鐘表匠的叮囑在耳邊回響,"地下密室入口在賬房第三排書架後,機關是..."
"哢嗒"一聲輕響打斷了趙莽的回憶。票號側門悄然開啟,一個瘦小的身影溜了出來——是阿吉。少年穿著票號夥計的青色短打,手裡提著燈籠,左右張望後朝巷子打了個手勢。
"都安排好了,趙爺。"阿吉壓低聲音,"王掌櫃昨晚喝多了,我偷了他的腰牌。後院巡邏的夥計也打點過了,但您最多隻有一個時辰。"
趙莽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瓶中是鐘表匠特製的藥水,塗在臉上能暫時改變輪廓。他小心地將藥水抹在顴骨和下巴上,又戴上阿吉準備的假辮子和圓框眼鏡。鏡中的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麵容平庸的賬房先生。
"這個拿好。"阿吉遞來一根細長的銅針,"鐘表匠說用它能找到銀票儲藏處。"
趙莽將銅針彆在袖內,跟著阿吉溜進票號。穿過幾進院落,空氣中逐漸彌漫起一股奇怪的甜膩氣味,像是陳醋混合了某種腐敗的油脂。賬房門前,阿吉停下腳步。
"我隻能送到這兒了。"少年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趙爺千萬小心,聽說下麵有...不乾淨的東西。"
趙莽拍拍阿吉的肩膀,輕輕推開賬房門。屋內漆黑一片,隻有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書架輪廓。他摸出火折子,借著微光找到第三排書架。
書架上的賬本排列整齊,但趙莽注意到最下層一本《山西通誌》的裝幀與其他不同——書脊上的花紋是反的。他按照鐘表匠的指示,將書向外抽出三寸,再橫向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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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哢哢..."一陣機械運轉聲響起,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後麵黑洞洞的樓梯。
甜膩腐敗的氣味驟然濃烈。趙莽取出銅針,針尖立刻轉向樓梯方向,微微顫動。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戚家刀,拾級而下。
樓梯儘頭是一扇包鐵木門,門縫裡滲出詭異的綠色熒光。趙莽將耳朵貼在門上,確認沒有動靜後,輕輕推開門扉。
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痙攣。
密室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銅製蒸餾裝置,下方爐火雖已熄滅,但仍散發著餘熱。周圍牆壁上掛滿鐵鉤,每個鉤子上都懸著一張展開的銀票,浸泡在透明玻璃罐的黃色液體中——屍油。這些銀票在暗處發出微弱的熒光,形成一片詭異的星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蒸餾器旁的操作台上,整齊排列著數十個木盒,每個盒中都放著一顆乾癟的心臟,表麵塗著某種金屬粉末。
趙莽強忍惡心,走近最近的一個玻璃罐。借著銀票發出的熒光,他看到票麵上的墨跡在屍油中緩緩流動,如同活物。取出銅針靠近,針尖劇烈抖動,幾乎要掙脫他的手指。
"生物電路..."趙莽想起鐘表匠的解釋。他小心地用鑷子夾出一張銀票邊緣,對著光細看——紙張纖維中果然嵌著極細的銀絲,組成複雜的網狀結構。當銀票浸入屍油後,這些銀絲網絡就會通電,形成某種信號傳輸係統。
"哢噠"。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趙莽渾身繃緊,緩緩轉身。密室角落的陰影裡,立著一個等人高的黃銅裝置,形似立鐘,但表麵布滿齒輪和銅線。裝置正麵的玻璃窗後,隱約可見一個旋轉的金屬圓盤,上麵刻滿了二進製編碼。
趙莽走近觀察,發現裝置底部連接著數十根銅管,每根管子末端都接著一張銀票。這顯然是個控製中樞,通過銀票網絡遠程操控那些屍傀儡。
"原來如此..."趙莽恍然大悟。白天屍傀儡依靠發條機械行動,動作僵硬;夜晚則通過銀票接收控製信號,靈活如真人。這套係統完美結合了《魯班木經》的榫卯術和西洋電磁學,遠比單純的"屍變"可怕得多。
"什麼人?!"
一聲厲喝從門口傳來。趙莽回頭,看到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站在樓梯口,手中燈籠劇烈搖晃。男子身穿掌櫃服飾,腰間掛著一串鑰匙。
"王掌櫃?"趙莽試探道,同時悄悄將銀票樣本塞入袖中。
"你不是王掌櫃!"男子臉色大變,猛地拉下牆上一根操縱杆,"有賊!"
刺耳的警鈴聲瞬間響徹密室。更可怕的是,地板突然震動起來,三塊方形地磚向下陷落,隨即三個鐵籠從地下升起。籠門自動打開,裡麵走出三具人形機械——發條屍傀!
這些屍傀與趙莽之前見過的不同,它們沒有仿真皮膚,完全暴露著金屬骨架。頭部是簡單的銅製骷髏,胸腔內複雜的齒輪組清晰可見,手臂末端不是手掌,而是鋒利的鐵鉤。隨著發條轉動的聲音,它們僵硬但堅定地向趙莽走來。
"擅闖日升昌機密重地者,死!"掌櫃厲聲道,同時退向樓梯。
趙莽知道解釋無用,一個箭步衝向最近的屍傀。戚家刀出鞘,直取屍傀胸口的發條裝置。然而刀鋒砍在金屬骨架上,隻迸出一串火花,屍傀毫發無損地繼續逼近。
"該死!"趙莽側身避開鐵鉤,撞翻了一個屍油罐。黃色液體潑灑在地麵,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
三具屍傀呈三角陣型將趙莽逼到牆角。它們的動作雖不如夜間靈活,但機械力量驚人,鐵鉤劃過牆壁留下深深的溝痕。趙莽背靠蒸餾器,額頭滲出冷汗——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他根本無法施展刀法。
"哢哢哢..."發條運轉聲越來越響,屍傀們即將發動總攻。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瞥見蒸餾器旁的工具架上有一塊磁石。他靈機一動,抓起磁石砸向最近的屍傀。磁石"啪"地吸附在屍傀胸腔的齒輪組上,運轉聲立刻變得滯澀,屍傀的動作也遲緩下來。
"磁乾擾!"趙莽恍然大悟。這些精密機械怕磁!
他立刻改變策略,不再硬攻,而是用刀身猛擊屍傀關節處的銅釘。"鐺"的一聲,戚家刀與金屬碰撞產生奇特共鳴,刀身微微震動。被擊中的屍傀突然僵住,齒輪組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共振頻率!"趙莽想起碼頭一戰的經驗。他連續使出"疊浪斬",每一刀都精準命中不同屍傀的關節處,利用刀身震動打亂它們的機械頻率。
三具屍傀相繼僵直,發條"砰"地斷裂,散落一地零件。趙莽長舒一口氣,轉身卻發現掌櫃已經不見蹤影,樓梯上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快來人啊!地窖有賊!"
趙莽知道必須立刻撤離。他迅速搜集了幾張處理過的銀票和一小瓶屍油樣本,正要離開時,蒸餾器後牆上一幅地圖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張山西全圖,上麵標注著七個紅圈,每個圈都對應一家知名票號。"日升昌"隻是其中之一,其餘六家同樣設有這種"屍油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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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不安的是,地圖角落蓋著一個鮮紅的印章——"天工開物"。
"果然不止一家..."趙莽咬牙,將地圖也卷入懷中。此時頭頂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至少有十幾個家丁正衝下來。
他環顧密室,目光落在蒸餾器下方的爐灶上。灶中還有未燃儘的煤塊。趙莽心一橫,將油燈砸向屍油罐。
"轟!"
火焰瞬間騰起,迅速蔓延到掛滿銀票的牆壁。趙莽趁機衝向樓梯,在火勢完全失控前衝出密室。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是那些浸泡銀票的玻璃罐在高溫下接連爆裂。
"攔住他!"掌櫃在院中大喊。
趙莽撞開迎麵而來的兩個家丁,躍上院牆。回頭望去,票號後院已經亂作一團,夥計們忙著提水救火,沒人再顧得上追他。隻有那個掌櫃站在火光中,麵目扭曲地指著趙莽遠去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
晨光微熹時,趙莽在城外破廟與阿吉會合。少年臉色慘白,手裡緊攥著一張紙條。
"趙爺,不好了!"阿吉聲音發顫,"您剛進密室不久,就有快馬送來這個..."
趙莽展開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
"第七具已備妥,子時天後宮,恭候趙大俠光臨。"
落款是一個精致的齒輪圖案,中央刻著"徐"字。
場景3:第一次交鋒
"哢、哢、哢..."
發條轉動的聲音在密閉的地下室裡格外刺耳。三具金屬骨架屍傀呈品字形向趙莽逼近,它們的銅製指關節隨著步伐有節奏地響動,如同死神的倒計時。
趙莽背靠蒸餾器的銅壁,戚家刀橫在胸前。刀刃在屍油罐的幽綠熒光下泛著冷光,映出他額角的汗珠。剛才那一輪交鋒已經讓他明白,這些白天的發條屍傀雖然動作僵硬,但金屬骨架堅硬無比,普通劈砍根本無效。
"擅闖禁地者,死!"八字胡掌櫃在樓梯口獰笑,手中握著一個銅鈴,"給我撕了他!"
最前方的屍傀突然加速,機械臂橫掃而來。趙莽矮身避過,刀鋒上挑,精準刺入屍傀腋下的齒輪縫隙。"錚"的一聲金屬碰撞,戚家刀與精鋼齒輪擦出一串火花。屍傀的動作頓時一滯,發條傳出不協調的雜音。
"關節弱點!"趙莽心中一亮。這些屍傀為了保證活動範圍,關節處必須留有縫隙,正是最脆弱的部分!
他立刻改變策略,不再正麵硬拚,轉而施展小巧的"寸勁"手法。戚家刀如毒蛇吐信,專攻屍傀的肘關節、膝關節和頸椎連接處。每一次精準的刺擊都讓屍傀的動作更加滯澀。
"鐺!"又一刀命中第二具屍傀的膝蓋軸承,一顆鋼珠崩飛出來,在地板上彈跳著滾遠。那屍傀頓時單膝跪地,失去平衡。
八字胡掌櫃臉色變了:"廢物!快來人幫忙!"
樓梯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至少有三四個家丁正衝下來。趙莽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躍起,雙腳在銅壁上借力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第三具屍傀。
"疊浪斬!"
戚家刀在空中劃出三道連貫的弧光,全部命中屍傀頸椎的同一點。第一刀震鬆了連接螺栓,第二刀劈開了保護外殼,第三刀直接斬斷了內部的發條主軸。
"哢嚓!"屍傀的頭顱歪向一邊,眼中的紅光閃爍幾下後熄滅,整個軀體轟然倒地。
"攔住他!快攔住他!"掌櫃歇斯底裡地大喊,同時瘋狂搖動手中的銅鈴。
奇怪的是,銅鈴聲並沒有讓剩餘兩具屍傀加速攻擊,反而使它們停在原地,胸腔內的齒輪組開始以奇怪的模式旋轉。趙莽正疑惑間,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低沉的鐘聲——是城樓的暮鼓,宣告黃昏降臨。
"糟了!"趙莽猛然想起鐘表匠的警告,"晝夜切換!"
仿佛印證他的想法,兩具受損屍傀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它們胸口的金屬蓋板自動滑開,露出裡麵浸泡在屍油中的銀票。那些銀票上的金屬絲網絡開始發光,將黃色屍油映成詭異的綠色。
"咯咯咯..."屍傀的喉嚨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它們的動作突然變得流暢無比,被趙莽擊傷的關節處冒出絲絲白煙,竟然在自我修複!
八字胡掌櫃放聲大笑:"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銀票屍傀"!"
兩具屍傀同時撲來,速度比之前快了至少三倍!趙莽勉強架住第一具的攻擊,卻被第二具的鐵爪撕破了左肩衣衫,留下四道血痕。更可怕的是,傷口立刻傳來麻痹感——爪上淬了毒!
"混合動力..."趙莽咬牙後撤,想起鐘表匠的解釋——白天靠發條提供基礎動力,夜晚則由銀票接收控製信號,屍油作為能量源。這種設計既節省能源,又能讓屍傀在夜間發揮最大威力。
兩具屍傀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封死趙莽的退路。它們的攻擊不再機械僵硬,而是帶著某種詭異的武學章法,仿佛被高手遠程操控。趙莽的刀法雖然精妙,但在狹窄空間內難以施展,很快又添了幾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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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破壞銀票電路!"趙莽額頭冷汗涔涔。他瞥見牆角堆放的屍油桶,突然有了主意。
一個虛晃騙過屍傀,趙莽就地一滾來到屍油桶旁。他迅速用刀尖撬開桶蓋,濃烈的甜膩氣味立刻充滿密室。兩具屍傀似乎感應到能量源,同時轉向油桶方向。
"喜歡這個?送你們了!"趙莽用儘全力將油桶推向屍傀,同時擲出火折子。
"轟!"
屍油遇火即燃,藍色火焰瞬間吞沒了最近的那具屍傀。它胸腔內的銀票電路過載爆裂,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第二具屍傀雖然及時後退,但飛濺的燃燒屍油還是引燃了它胸口的銀票。
"不!我的寶貝!"八字胡掌櫃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