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
竹梆子敲響四更天,雪片子還在窗外沒完沒了地飄。
蔡楚楚裹著錦被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活像烙餅似的把被褥滾得一團糟。
"楚楚..."
"夫人..."
這兩聲叫喚,跟魔咒似的在她耳朵眼裡打轉。
花子遊那廝說這兩個詞時的神情,就跟刻在她眼皮底下了似的——喊"楚楚"時眉梢微挑的痞樣,喚"夫人"時喉結滾動帶出的那聲甜膩...
"啪!"
她猛地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驚得守在門外的丫鬟急忙叩門。
"小姐…?"
"沒事!"
蔡楚楚把臉埋進繡枕裡悶聲答道。
"踩死隻蟑螂!"
繡枕上,金線繡的鴛鴦硌得臉生疼。
她氣得把枕頭摔到地上,赤腳踩過冰涼的地磚,一把推開雕花窗。
寒風夾著雪沫子呼啦啦灌進來,吹得她打了個激靈。
"才認識一天..."
她咬牙切齒地揪著窗欞上掛的流蘇。
"不就是叫了你聲夫人?不就是...就是..."
不就是,那人的模樣比彆人俊俏了點嗎?你為何心跳快得不像話。
不就是,方才在暖閣裡,他嘴唇蹭過她手背的觸感,現在還能讓她從指尖麻到脊梁骨...
"蔡楚楚!"
她突然對著窗外大喊。
"你他娘的中邪了?"
門外傳來守夜丫鬟疑惑的嘀咕聲。
"小姐大半夜發什麼癔症..."
她"砰"地關上窗,轉身時瞥見銅鏡裡的自己——鬢發散亂,嘴唇被咬得泛白,活像個思春的瘋婆娘。
鏡旁還擱著那枚該死的蝴蝶玉佩,雪光一照,那隻蝴蝶仿若在飛。
"定情信物?我呸!"
她抓起玉佩就要往地上砸,臨脫手時卻鬼使神差地收住力道,隻輕輕把它拍在妝台上。
玉身與檀木相擊,發出"嗒"的輕響。
“算了,挺貴的應該…”
這借口——很爛。
床頭的更漏滴到卯時初刻,她終於癱回床榻,瞪著帳頂的纏枝蓮紋發呆。
花子遊那張俊臉又浮現在眼前,非但如此,還有他衣襟敞開後,那結實的胸膛...
"啊——!"
她扯過被子蒙住頭,兩腿胡亂蹬了幾下。
錦被裡悶出的一身汗,分不清是氣的還是臊的。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侍女小聲詢問。
"小姐,可是夢魘了?"
"沒有!"
她被子裡傳出悶聲悶氣的回答。
"練功呢!"
五更鼓響時,蔡楚楚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坐起身。
妝台上的玉佩不知何時被她摸到了枕邊,此刻正溫溫地貼著她掌心。
"辰時..."
她想起花子遊臨走時說的話,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
"翠兒,備水沐…。"
話說一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急忙止住了聲。
銅鏡裡,原本高冷的臉龐,此刻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是不是瘋了?他不就是個陪我演戲的浪子,我堂堂相府千金,為何要對他如此上心?”
“睡覺。”
錦被蒙頭的那一刻,窗外已傳來雞鳴。
——
辰時…
當花子遊出現在梅園時,蔡楚楚已然梳妝完畢。
"小姐,花公子到了。"
翠兒撩開珠簾,嘴角噙著掩不住的笑。
蔡楚楚指尖一顫,眉黛在額角畫出細小的弧度。
她急忙用絹帕拭去,銅鏡裡映出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
今日特意選了胭脂色羅裙,襯得肌膚勝雪——才不是為那登徒子打扮!
"讓他等著。"
她故意慢條斯理地簪上最後一支金步搖。
"相府千金豈是..."
話音未落,花子遊不知何時已倚在廊柱下,手中把玩著那枚蝴蝶玉佩。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花子遊嘴角上揚,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晨光為他輪廓鍍上金邊,那雙桃花眼直看的她心裡發顫。
“誰準你進來的?”
蔡楚楚嗔怒,可那語氣中卻似在對他撒嬌。
“你…你去外麵等我。”
她本想說你沒看屋裡有人,不太方便。可是話到嘴邊又感覺不對,於是急忙改口。
可誰知,花子遊非但不走。反而一把將她從凳子上抱了起來。
“等什麼等,夫人都已經化好妝了。為夫的卻是急於和你去院中賞梅呢。”
“啊…你想乾嘛?”
蔡楚楚驚呼著攥緊他衣領,金步搖"叮當"撞上他下頜。
花子遊卻笑得更肆意,指節蹭過她腰間時故意頓了頓。
"相府千金的腰,比江南絲綢還軟。"
她耳尖驟紅,正要罵他登徒子,卻發現身後的翠兒正在偷笑。
"快放開我!被人看著呢。"
她捶打他肩膀,卻觸到他胸前結實的肌理——昨夜在暖閣裡窺見的那抹輪廓,此刻正隔著衣料傳來體溫。
花子遊忽然低頭,鼻尖幾乎擦過她眉梢。
"我聽說,昨夜你想我想得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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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楚楚聞言,臉上頓時顯出一抹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