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經放晴好幾日,臘月初六一淩晨,天還有些黑,朱厚煒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身子。
他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就看到大哥興奮的伸著臉在打量自己,將朱厚煒嚇得哇的一下叫了出來。
“弟,是我啊,大哥。”朱厚照激動的開口,“你怎麼還在睡懶覺?我一個時辰前就起來了。”
朱厚煒不確定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又看了看更漏,苦澀的道:“大哥,才五更天啊!”
算時間,也不過五點不到的樣子。
“今天咱們要出宮,你忘了嗎?趕快起來吧!”朱厚照開口叫道。
在大哥生拖硬拽下,朱厚煒終於不情願的從被窩裡麵爬了出來,緊接著秀宜便過來給蔚王殿下換好了出宮的衣衫。
出宮不能那麼招搖,朱厚煒隻是穿了一件青衣短襖,朱厚照穿著黑衣短襖,等朱厚煒洗漱完畢後,春和宮宮女太監打著燈籠帶著朱厚煒和朱厚照去了坤寧宮。
張皇後和弘治皇帝早早就在正殿坐著吃早膳,弘治皇帝笑著對張皇後道:“你看吧,朕就知道這兩小家夥會來的很早。”
“阿耶,阿娘。父皇,母後。”
張皇後看著兩個小家夥換了尋常孩子家的衣服,趕忙從旁邊拿著兩個小書包,道:“娘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吃食,外麵的東西你們吃不慣就吃這個。”
弘治皇帝一臉無語,對張皇後道:“就是要讓他們出去感受民情的,今早朕都不讓他們在皇宮吃早膳,你將這些給他們做什麼?”
“有楊大人照料著,他們不會出問題,不要太溺愛他們了。”
話雖這麼說,但哪有當母親的放得下操勞的心,尤其朱厚煒才過四歲啊。
“非要這麼小一點就出宮,等大一點不好嗎?”
“出去要小心點,多聽楊先生的話。”
“不要惹楊先生生氣,一切聽楊先生的知道嗎?”
皇後母親囉嗦了很久,弘治皇帝才無奈的放下碗筷,拉著兩個小家夥朝乾清宮走去。
張皇後依舊有些不放心,把爺仨送出坤寧宮,還久久的望著自家兩個孩子的背影。
朱厚煒回頭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娘親……她好像哭了。
娘呀,不至於吧,就這麼一天而已,再說了,我遲早要離開皇宮去封地就藩,那時候該咋辦呢?
楊廷和早早的在乾清宮恭敬的等候,見到弘治皇帝立刻作揖拱手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蔚王殿下。”
這裡不是學堂,出了學堂就是君臣,這位深諳儒家學問,被儒家教條教出來的神童楊學士,對禮儀之事一點都不敢怠慢。
不僅儒家學問要求他們忠君報國,凡在皇宮有一點不合乎禮法的事,被都察院禦史抓到,輕者黜官,重者下獄。
在如此社會風氣下,哪個文官敢不恪守禮法?
弘治皇帝輕輕點頭,語重心長的對楊廷和道:“楊學士,你家兒子今年多大了?”
楊廷和忙不迭拱手道:“回皇上,已然十一歲了。”
弘治皇帝道:“咱們都是做父親的,為人父母不易,出宮後務必照料好朕的兩個兒子。”
在坤寧宮張皇後麵前,弘治皇帝表現的渾不在意,也不過隻是為了讓張皇後放心。
但真要將自家兩個小家夥交給楊廷和,心裡始終還是有些擔憂的。
楊廷和重重點頭:“臣定會護好太子殿下和蔚王殿下,皇上請安心。”
弘治皇帝揮手道:“去吧,沿途多教他們看一看大明的社會百態,他們是該要出去體驗一下民間疾苦了。”